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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手去可以撫過頭頂的少年了;沉定如水的旒珠之後,一日日添上他看不明白的神情。君臣君臣,是世上最遙遠的距離。一個在鎏金椅上,一個在九階之下,這之間隔著江山萬里蒼生千萬,林層秋心中的顧慮憂思,炎靖不曾也不願去明白。
一直以為最早離開的會是自己啊——心中嘆息,為沉沉睡著的人攏好被子,就要轉身離開,驀然覺得袖子被輕輕拉住。“陛下——”一霎時喜悅如潮水淹來,幾乎令他眩暈。林層秋彎腰近看,輕聲喚著:“陛下——您醒了——”
沉睡的人依舊沉睡,眼睫寧靜地垂掩,不動分毫,鼻息細微悠長。但被下卻伸出手來,緊緊抓住林層秋的衣袖,就象從前還是太子的歲月裡,那個倔犟的少年一次又一次緊緊拉著林層秋的衣袖,彷佛那一片流雲衣緞裡有他最珍視最渴望的東西。
林層秋靜立良久,終在炎靖身旁和衣躺下,絲被寬綽,在這寂寂雨夜裡,林層秋輕輕擁住了炎靖。
風雨飄搖,從今往後,他們有的,僅只彼此。
第八章
雖知身畔的炎靖昏迷不醒,林層秋起身時仍是小心著不驚動了他。走出來問了問時辰,便讓宮人準備一下,他要沐浴更衣。趁著這點空隙,將昨夜批過的摺子又匆匆看過,確定是否有所失漏。
這廂早有宮人去喚了蘇福來,林層秋入宮以來,炎靖擔心其他人侍侯不周全,特意將從小跟在自己身邊的蘇福撥給他。蘇福趕來身邊,就見林層秋一手支額撐在案上,一手按在肚腹上,臉色清白,鬢邊額角已滲著一層冷汗。
蘇福大驚失色,忙對一旁宮人道:“快傳太醫!”
林層秋早已痛得說不出話來,只覺得腹內一陣陣的翻絞一陣陣痙攣地疼痛,手撫在腹上,恨不得用力壓進身體裡去,壓碎這痛。卻到底記得拙塵的話,不敢怎麼用力,怕真傷了胎兒,只顫抖著輕揉著腹部,只是那疼痛一陣緊過一陣,一陣劇過一陣,遠甚前次服下紅花後的疼痛。
太醫們本就是侯在偏殿的,很快趕了來,眼見這樣的情況,也是心神大駭,一請脈,臉色全都刷白。林層秋雖是坐著,整個人卻都軟倒在蘇福身上,冷汗涔涔而下,長睫也為汗水迷離,望出去一片水氣。
蘇福又痛又驚又懼,問:“究竟如何?”
太醫戰戰兢兢:“不瞞蘇公公,只怕要滑胎了。”
蘇福雖也知道景況很是不好,卻萬沒有料到這樣嚴重,心一急,嗓子立時顯出閹人的尖利來:“前些日子不是說胎已著穩了?!你等竟敢欺君!”
太醫跪了一地,哪裡有人敢說話。
林層秋痛得死去活來,蘇福太醫的話語只斷續聽著,心下了然,再拖延下去,這胎是決保不住了。而今不是計較太醫欺君與否的時候,太醫當日所言未必是虛,只是時過境遷,兄長去世,炎靖重傷給他的打擊終非他所能承受,他強持精神面上鎮靜,但身體內裡終是顯出不支來。
一手死死扣在案桌邊角,忍著絞痛道:“——側——殿——我——書——桌——左——下——有——藥——”拙塵遠在京外別院,趕不及了,只希望他前些日子特意調出的藥丸能有效果,否則——林層秋一咬牙,心底又浮上拙塵的話來:胎兒若有意外,林相也難保周全。
已有太醫飛一般去取了藥來,一指高的羊脂白玉瓶,開啟瓶塞來,芳香四溢。那些太醫也是國手,一聞便知其中有好幾味極其珍貴的藥材,就是大燁皇宮也僅些許。而那些不能辨知的藥材,更是稀世之寶了。瓶中藥丸不過三粒,色如鮮血,那太醫倒出一粒來,小心餵給了林層秋,又有宮人捧了盞溫水侯著,太醫送上來,林層秋微微搖頭。
那藥力散行甚快,覺得肚腹之間漸漸和暖起來,將那疼痛緩了下來,糾結痙攣終漸漸紓解開來,只是心口手足沉沉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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