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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下來,從鋼琴上汩汩不斷地流出哀切的音符,這是靈魂共通的語言。
鍾越在一旁聽著,他身後的落地窗外,是巴黎韶華盛極的春光,而他坐在這裡,聽一個異國人彈出了他難以啟齒的心事。
年年春色遍天下,來在塞納河邊,也來在蘇州河邊,而春光老去得這樣快,總怕一轉眼,就春光不再。
秦淮夢劇組奔赴蘇州,趕在春色闌珊之前,進行外景的拍攝工作。張惠通遍訪蘇浙兩地,將蘇州的崇安裡選定為外景之一。白楊和姜睿昀在這民國風情的小巷裡,一遍遍地走著,相互望著,身邊拂過桃紅柳綠的風,天空降下溫潤的、江南的雨。
有時候他們比較幸運,能趕上真下雨,蘇州的春雨是暖的,飄在身上只覺得溫柔‐‐沒有雨的時候就比較慘痛了,只能人工造雨,人工雨不僅涼,而且臭,水管裡噴出來總有一股怪味兒。
兩個人在雨裡淋了三天,前幾場是小雨,後面還得在大雨裡演戲,大雨當然不是天上下的,都是水龍頭對著澆。白楊倒不覺得怎樣,姜睿昀三天下來,居然有些發燒的意思。
沒辦法,姜睿昀比白楊多了好幾場獨角戲,都是在大雨裡拍,放在電影裡可能只有幾十秒,而張惠通讓他活生生淋了一整天。
還好有配角的戲,讓他們還有喘息的空間,不至於做二十四小時的連軸落湯雞。
寧寧慧慧緊急地全組發放薑湯,姜睿昀會做人,喝湯從來都是全組共享。白楊聽他啞著嗓子,有些同情:&ldo;你這臺詞肯定過不了,要不休息一天,啞著嗓子張導肯定讓你重拍。&rdo;
姜睿昀不說話,低著頭節電。
張惠通大概就是想要他如狂似病的樣子,也就是想要他啞著嗓子。名導從來都十分殘忍,為了藝術獻出生命,這句話真的不是開玩笑。
他懶得和白楊解釋,他只想休息一下。
&ldo;要不要我幫你請假?&rdo;白楊耐著性子問他。
姜睿昀毫不領情,&ldo;你好吵。&rdo;
&ldo;……!!&rdo;
什麼玩意兒!白楊火大地看他,不都是為劇組著想嗎?十幾遍不過,浪費的不是大家的精力?姜睿昀什麼時候能不發神經病,生病了就要躺下休息好嗎?
他在這頭生氣,姜睿昀忽然問他,&ldo;腰還疼嗎?&rdo;
&ldo;啊?&rdo;
&ldo;劍蹤那個時候,你摔下去了,淋雨腰疼不疼。&rdo;
&ldo;……還行。&rdo;白楊對他的突然換臺有點無措。
其實一直會疼,雖然手術成功,劍蹤尋情時的墜崖,讓白楊落下了終身的病根。涼水澆上來的瞬間,會感到痠痛。
不過比起歐陽謙的冬天澆冰,張惠通這點兒水簡直不算什麼。做明星還能不吃苦嗎?白楊望著遠處正在拍戲的程遠‐‐這位抗癌多年的老戲骨,當年白楊還演過他門口的衛兵。
重逢在秦淮夢劇組,程遠已經認不出他了,而白楊卻聽說,程遠因為多年的病痛折磨,聽力幾乎為零,而跟他對戲的演員,卻絲毫感覺不到他的耳聾。
程遠把所有臺詞都背熟了,僅憑口型和神態去把握對戲的節奏。
他是真正的藝術家,代表了這個圈子所有用生命去熱愛表演的人。比起程遠,白楊覺得自己的腰傷根本不值一提‐‐青銅雞好意思在白金面前說事嗎?
他充滿敬意地望著程遠,姜睿昀已經歪在他肩上,睡著了。
白楊傻了,姜睿昀真睡假睡?真睡的話這秒睡功力也太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