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第1/4 頁)
“一。”
“二。”
“三。”
安晴眼前突地躍入一片金燦燦的花海。
滿目的金黃色,燦爛得令人見之忘憂。
她愣了愣,回頭看看裴靖,再傻傻地回頭看看山谷那一片金黃,突然發足狂奔,向山下跑去。
裴靖在身後笑著叫:“哎哎別急,當心腳下!”
安晴卻不理,一路的碎石淺坑硌得腳底生疼她也顧不上,雙眼直勾勾地盯著那片花海,生怕一閉眼,它們便如海市蜃樓一般消失不見。
好在這一面通下山的路並不陡峭,安晴雖然一路跌跌撞撞,卻是有驚無險。
匆匆跑入花海,安晴蹲下細看,面上仍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真的是萱草?”
她曾說,她最愛萱草,因為它另一個名字,忘憂草。
裴靖曾笑她葉公好龍,說不過就是黃花菜而已,說萱草花朵小小,沒精打采彷彿沒孃的孤兒。
可她手中的萱草分明花朵碩大,彷彿一簇火苗,開得熾烈而驕傲。
安晴看看花,又看看裴靖,神情悲喜莫辨。
裴靖也在她身邊有樣學樣地蹲下,笑著解釋:“這自然是施伯的功勞。你也知道,萱草花期短暫,僅僅一日而已,我還怕你今天說什麼都不肯跟我出來,那可是委屈了這片花田了,連個真心欣賞的人也沒。”
安晴鼻子泛酸,忙偏頭看著萱草,聲音幾不可聞:“謝謝。”卻是真心誠意的。
裴靖不答,伸手摺了枝開得分外絢爛的,替她簪在髮間,輕聲嘆道:“忘憂草忘憂草,但願它真的能令你忘憂才好。”
安晴凝視著眼前大朵的花枝,低聲強笑:“我能有什麼憂愁?”這話卻是連她自己都騙不過的,她自然是有憂愁的,只是不願跟旁的人說。
“何必逞強?這裡沒有別人,就當是發洩也好,說出來,心裡才輕鬆。”
“你要我同你說什麼?說我每天其實只是強顏歡笑,實則心中自卑感甚重,不敢想象十年之後自己身在何方,是否就此孤老一生?”
“還是要同你訴苦,說我在沈家日子過得艱難,從頭到腳被挑剔得一無是處,若不是內心還算強大,只怕我現在早就自認夫君三妻四妾乃是人之常情,我這個做大房的要心胸開闊,甚至還要親自為夫君挑選妾室,以全賢惠的名聲?”
“還是你想聽我說,我在聽了李老闆對我的想法後內心是有多麼不甘,直想化作冤魂厲鬼,將那一干小人的心肝挖出來生吞入肚才覺解恨?”
裴靖緊緊抱住了她。
安晴恍若未覺,口中仍自喃喃:“又或者,你想聽我說,此時此刻,我仍不覺想起新婚時與那人的甜蜜時光,也仍然未曾想明白,同一個人,為何僅僅七年時間,便判若兩人?此等差距,叫我怎能再心無芥蒂地相信,這世上白首如初的感情能夠被我碰到?”
“我何德何能,怎能得此殊遇?”
裴靖將她抱得更緊,彷彿要將她肺子裡的空氣全部擠出。
每個人都有心靈脆弱的時候,上一秒還是言笑晏晏,下一秒就突然崩潰大哭,恨不得自己從未來到過這個世界。壓壞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有時候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錯,有時是別人的一個異樣的眼神。有時是因為,別人都當她已不在乎,但有人忽然對她說,我知道你所受的折磨,我關心你,卻不會可憐你。
她覺得眼前一片昏暗,腦中嗡嗡響做一團,胸中似有一團惡氣,她想大喊大叫,想如牲畜一般撕咬洩憤,又或者用尖利指甲抓爛自己面板……怎樣都好,她只不願再像現在這樣,裝作沒事發生。
白天還好,每到午夜夢迴,黑洞洞的帳子裡總能浮現沈庭的那一雙嫌惡的眼,同她道:開枝散葉,是女人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