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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你們老叫我幹啥呢?
狗蛋的兒子突然從裡屋出來了,手裡握著鉛筆,一臉的愕然,相貌跟當初的狗蛋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哦,這是我兒子,小名叫唾沫。狗蛋一臉欣慰的笑,這下輪到我們愕然了。
恰同學少年
九八年我在街上賣雞蛋。黃祥可不像我這麼沒出息。我跟黃祥從幼兒園就同班同學,可從小到大黃祥卻一直是我的偶像。因為在我見到親戚長輩還會臉紅的九歲時,黃祥已經可以在父母不在家的情況下讓到他家走親戚的客人滿嘴流油四仰八叉地回去。這是佳話,在我們那兒這比對跳水撈人行為的讚揚度可高多了。每每父母要訓我,開場白總是,你看看人家黃祥,跟你同學吧?
初中時,我最大的願望就是能跟黃祥拜把子。真的,有時做夢我都在跟黃祥撮土為香,醒來發現手裡攥斷了心愛的鋼筆。可在黃祥的話裡,他不是跟村長的公子稱兄道弟就是跟主任的千金義結金蘭了。我便把奢望藏到了心底,再不敢多想一下。
九八年我和黃祥一道從省城的中專畢業,我們倆就更一個在天一個在地了。我父親愁白了頭髮削尖了腦袋只想把我擠進哪個公家單位的門裡去。黃祥則說了,非公檢法不去。於是我跟黃祥有了次小小的殊途同歸。迫於無奈,我幫父親侍弄家裡那一千多隻雞,形式是養殖專業戶,內容是賣雞蛋。正是夏天,我戴頂草帽,用父親結婚時買的永久二八腳踏車帶著雞蛋上街叫賣。在我還為怎麼吆喝出第一聲而面紅耳赤地努力呢,黃祥已經開了第一家五金店。說它第一家是因為黃祥的雄心和實力大夥都知道,黃祥就是把五金店開遍各鎮開到縣裡開進省城大夥都不會感到奇怪的。就說這第一家吧,黃祥就填補了我們鎮上五金行業的空白。
可從此我再不敢從黃祥的店門口經過,因為我覺得這一步遠比我戰勝羞怯開口吆喝要難得多。好在這年夏天我終於找著了那麼一點自信,我發現我竟還有那麼點天賦。在出攤賣雞蛋的第二十二天,我的雞蛋賣遍了方圓二十多里地的村子。再往後,我都不用上街擺攤了,量大的我送貨上門,量小的人家上我家的門。父親笑得滿臉是牙,跟村人炫耀說這都供不應求了,真想讓小雞一天下倆蛋。
我真的鬧不明白這是這麼回事,也許是我嘴拙腿勤,也許是我家的雞蛋個大顏色好,反正我不用上街熬太陽了。只要坐在家裡對來人笑臉相迎,我家的雞蛋就不愁賣。
這天,來的人卻讓我受寵若驚得笑不出來了——黃祥來了,新配的眼鏡,腋下夾個皮包,肚腩微凸——黃祥已經很有老闆相了。摩托車突突的沒熄火,黃祥顯然沒準備久坐。但我一樣要泡茶,茶葉是當初為找工作給人送禮時買的碧螺春,我家那一千多隻雞集體努力一天下出的蛋也買不了一罐。黃祥擺了擺手,順帶理了理被頭盔壓亂了的頭髮,說,別忙了,咱老同學了誰跟誰呀。我那店開第三個分店了,資金週轉不太靈,你借我點錢,算你入股也行。
我有些愣,這可是要當老闆呀,我能有這麼好的命嗎?但我第二反應就翻起了抽屜,那是我們家的銀行。只找著了五百塊錢,那是最近一段時間那一千多隻雞產出的利潤。黃祥嫌少,但還是接了,扭身走時,他重複了一下,算我借的還是算你入股?
我沒有思維,只會說,再說、再說。
有了賣雞蛋這點小輝煌,我終於有了點信心可以想別的了——我決定擴大養殖的規模,把父親的事業發揚光大。父親雖擔心,但也支援。就在我們父子倆雄心壯志要當農民企業家那一年,我們因為一批假冒的疫苗而賠了,賠得傾
家蕩產。最後全家必須要討回一些零碎的債才能生活。於
是全家列出了一個外債清單。思慮再三,我還是把黃祥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