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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說臺詞走步之中,方靖覺得背後全是汗,還有一些從額頭上滑下來,又在動作中不小心滾進眼睛裡,熱辣辣的,但因為言採在場,他竟也不敢去擦,忍著這種不適演下去。一邊演,還要一邊仔細看言採的反應,但言採實在沒幾句臺詞,也不需要動,就坐在椅子上,反而是在看著他,但他的眼神滿是慈祥,以至於方靖根本分辨不出那注視著自己的目光,到底是言採,抑或是屬於『舅舅』的。就在這樣暗自的拉鋸和不動聲色的觀察中,又輪到言採念臺詞:「你知道麼,景如,我素來仰慕讀書人。當年我曾想過要做兩件事情:一是結婚,二是當個作家,現今卻一事無成。哪怕只做個寂寂無聞的作家,也很了不得吧。」
「我聽到腳步聲了!」他演得興起,早已全情投入,便按照劇本上說的重重擁抱了一下舅舅, 「我不能沒有淑慧,哪怕……」
這一下氣沒換過來,臺詞也沒說完,當下就嗆到了。方靖開始劇烈地咳嗽起來。為了避免讓言採看見此刻的窘迫,明明彎腰咳嗽很不舒服,也還是不肯抬頭,就聽見言採說:「不要急,你把背直起來,會好過一點。」
等氣息終於平穩了,方靖抬起頭,鏡子裡赫然就是一張漲得通紅的臉,狼狽不堪。方靖扯過面巾紙,擦掉臉上的汗,向一旁等著的言採說:「真是對不起,嗆到口水了。」
「你動作太大,又急著接臺詞,是容易嗆到。很緊張嗎?」
方靖想了一下,這時言採示意他也坐,他就拉了一張椅子坐去言採對面,才說:「也不是……就是不太習慣……」他不能說言採演得好,又在一直看著自己,無形中就是個壓力。
言採想了一想,說:「你沒把我當那面鏡子。」
方靖一愣,笑著搖頭否定:「我想向你偷師還來不及,怎麼敢當你做鏡子。何況如果不是演獨角戲,那表演就不是一個人的事情,我為什麼要把你當鏡子?從你的表演裡,也映she不出我來。」
言採似乎對眼下的話題也起了興趣,反問方靖:「如果你接到一個和你性格完全不一樣的角色,你會怎麼處理?」
「當然是儘量地揣摩角色的性格和一切細節,儘可能地去貼近人物的內心。」
「但如果角色的形象和性格並不盡善盡美,在表現出負面情緒的時刻,你還是為這個角色覺得羞恥,對嗎?」
「……」
「你都不能忘我,哪裡能『儘可能地去貼近角色』?」
以前在學校的表演課上學的一系列表演理論這時都湧到嘴邊,方靖蹙起眉,忍不住輕聲反駁:「表演的最終目的,不是為了出戲嗎?」
言採的笑容深了,調整了坐姿,整個人面向方靖;剛剛開口,話就被敲門聲中斷了。兩個人不由得雙雙偏過目光,來人是位女士,身量高瘦,穿黑色的套裝,晨光中顯得很乾練,但方靖認得這個人當初和言採同來劇團,只見她對自己笑了笑,就轉對言採說:「你怎麼用這間排練室了?有空嗎,借一步說話。」
「嗯。」言採站起來,「這是我經紀人,我失陪一下。」
言採這一去許久沒有回來,方靖等了一會兒,回味著自己和言採之前的交談,不知怎的,想起當年畢業演出之後鄭老師私下和他的那次談話。
那演出本身非常成功,方靖自己也覺得滿意,但是鄭老師在得知劇團來找他接洽之後,專門找他去談了一次。有一段話方靖記憶尤其深刻,她說:「你以前表演一直存在的問題是你和角色之間存在著距離感。一個優秀的戲劇演員,對於到手的任何一個角色,應當始終緊記保持適當的距離感,這是不錯的……但是方靖,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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