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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已經晚了,走在偏僻的路上,笑聲就格外響。謝明朗看他們三個人走在前面,背影被路燈拉得細長,又晃動不定,簡直像是活物。言採在抽菸,一點紅光就在他指尖時閃時現,陸傑抽菸鬥,路燈下的側影顯得相當有趣,而最邊上的鄭曉不知道正說到什麼,興致恰高,微微揚起手來,彷彿還在舞臺上。
他看得走了神,忽然潘霏霏的聲音傳過來:「明朗,你在找什麼嗎?」
謝明朗一個定神,轉過臉來,看見潘霏霏關切的神情,一味微笑:「沒什麼。倒是你,冷不冷?」
「的確有一點。」
潘霏霏挽著謝明朗,聽見這樣的問候就理直氣壯往他身邊靠過去。謝明朗忍不住笑:「冬天只穿這麼一點,自找苦吃不是。」
潘霏霏朝他翻了個白眼,撇了撇嘴:「事先可沒有人告訴我半夜還要在冷清清的大馬路上步行。」
謝明朗拍了拍潘霏霏的手:「是我不該和女人討論衣服和溫度的關係。」
潘霏霏起先悶笑了一陣,但走了一段,再次地沉默起來。謝明朗覺得此時的她情緒有點低落,卻不知道這低落感從何而來,索性不吭聲,只當一無所察。這時前面的人已經轉過街角,潘霏霏這才嘆出一口氣,悶悶說:「明朗,我總覺得你一直沒有變。時間在你身上,過得特別緩慢。事情發生在你身上,痕跡也格外淺。」
「所以?」
「不,我就是想到了,隨口一說。」她低下頭去,半晌才不情願地補上後面一句,「你當我在胡說八道。」
謝明朗也跟著沉默了,而後微笑:「會裝也是成年人必要的社交能力。」
他答得這樣乾脆,反而叫潘霏霏一時無話可說了。好在轉過街角,那依然亮燈的餐廳,也已經近在眼前了。
落座之後發現是西餐廳,陸傑是這裡的常客,點單之後笑著搖了搖頭:「真是老了,什麼克不動了。以前我下戲來這裡吃飯,點這麼大一塊牛排,還能再喝一品脫的蘋果酒。」說完拿手比劃一下,看得潘霏霏目瞪口呆。
食物沒來之前他們繼續聊天。謝明朗之前還擔心潘霏霏不自在,後來見她正興致勃勃和鄭曉說著什麼的樣子也就放下一半心來,轉而去聽言才和陸傑之間的對話。而這兩個人聊得也在興頭上,等食物上來之後也沒有中止的意思。
聽到一半,謝明朗忍不住插話:「你們從來沒有合作過?」
被問到的兩個人對視一眼,一齊笑了;陸傑指著言採說:「沒有,但是不是沒有過機會。二十多年前我在物色一個年輕演員演我的兒子,有人向我推薦他,我也覺得他不錯,結果他卻不肯演。」
言採趕快說:「當年不肯上舞臺,是我太不懂事。現在再重頭來過,希望不會太遲了。」
「不遲不遲。」陸傑笑著擺手,銀髮在燈光下閃著暗暗的金光,「就是我太老了,沒有機會再和你們年輕人演戲了。說來也巧,當年我第一次演主角,用的化妝間就是鄭曉那一間。」
說話間他浮出追憶的神色。謝明朗就坐在他對面,不免想,老人露出這樣的神色,總是迷人的。
午夜剛過陸傑的家人來接他,這頓宵夜就此散了。彼此告別的時候潘霏霏似乎不敢看兩個人的眼睛,一味低著頭,說:「那我走了。」
看著她掉頭大步離開,謝明朗瞄了一眼身邊喝得眼睛都在閃閃發亮的言採,忍不住苦笑:「你眼看是不能開車了,唯一能開的又跑掉了,那就我來開吧。」
「或者我們打車回去。」
謝明朗看著空蕩蕩的街面,忍不住笑出聲來,挽住言採:「我保證我的手還不至於沒用到不能開車,走吧。」
車發動之後兩個人一時沒有說話,謝明朗盯著路,言採就盯著謝明朗的手,這樣開過幾條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