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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出電影節的安排表翻了翻,又瞄了眼手錶,查出自己想看的某部參展影片的最後一場在半個小時內上映。他實在不想放棄這個機會,換了衣服,朝影院去了。
不巧的是這齣電影的門票早早售完,縱然是謝明朗不死心等到開場,還是沒有見人來退票。在回賓館的路上他買了兩瓶啤酒,一路喝著,等到意識回來的時候,已經不知不覺沿著海濱大道,走出好遠了。
這一帶離明星們下榻的高階酒店頗有一段距離,也就沒太多人,連路燈似乎都黯淡下去一些。謝明朗在意識到自己走遠了之後,忽然覺得疲倦起來,就朝著視線盡頭那張長椅快步走過去,想得到一刻喘息。
夜裡的海水是黑色的,cháo湧起來,夾著cháo濕的冷風撲過來,空氣中是淡淡的腥鹹味。謝明朗覺得有點冷,開始大口地喝酒,喝著喝著莫名被嗆了一下,痛苦咳嗽的時候他稍微一轉頭,驀然驚覺一米之外的另一張長椅上,還坐了另一個人。
咳嗽並沒有被cháo水聲完全蓋住,但是那個人無動於衷,一手握著酒瓶,另一隻手上一點紅光時隱時現,是煙。
雖然沒有任何交談,謝明朗一瞬間還是升起了個人空間被侵入的感覺──當然如果認真追究起來,誰是那個侵入者還未可知。於是他開啟另一罐酒,以最快的速度喝完,身體迅速暖和起來,他也搖搖晃晃從座位上離開,準備就此回去,再蒙頭睡個好覺,第二天再開始拼命工作。
這個時候他身後傳來手機的鈴聲。
酒精讓不擅長飲酒的他大腦遲鈍,聽到聲音之後,他竟然轉過去身去,又沒有任何進一步的動作。這已不是他清醒之下的正常舉動,但是至少目前謝明朗還沒有察覺到自己行為的失常,反而開始集中注意力,想看清楚不遠處那張椅子上另一個人的長相。
這時那個男人忽然站起來,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就很乾脆地掐斷了來電,然後沒有任何預兆地,用力甩了出去。
手機落在海里,發出一聲微弱的聲音,然後一切又變回了有規律的cháo起cháo落聲了。但是這個動作讓謝明朗覺得莫名有些熟悉,他皺著眉,走近兩步,遠處的路燈在那個人臉上留下淡淡的痕跡,但已經足夠讓此時的謝明朗認出來。
那個名字在嘴邊一繞,又壓了回去。察覺到響動的言採下意識地回頭,微微眯起眼,他看清楚謝明朗的臉,在同樣不甚明亮的光源下略略模糊著。他看見後者腳步踉蹌地走近,手裡還拎著啤酒罐,似乎有一點尷尬和手足無措。
言採就笑了,衝著謝明朗打招呼:「謝明朗,是你。」
面對言採時謝明朗總有一種難以言明的尷尬感,就像是踏進了他所不知道的領域,讓他哪怕走近一步都覺得背後發寒。這種感覺此刻尤其明顯,聽到言採的聲音,他半邊身子都麻了,下意識地就想說:「我不想打攪你……事先沒看到……」
但他還是嚥住了。幾個月與各色人物打交道的經驗還是救了他。他堆起一個不免僵硬的笑容:「沒想到在這裡碰見你。真是巧。」
「這就是小地方的壞處,車都不用,隨便走幾步,就能碰見一群人。」
這句話聽不出語氣來,謝明朗心裡咯!一下,心裡想著託辭的時候,言採已經自顧自說開了:「這幾天總是看到你。」
沒想到言採能在黑壓壓一群記者中看見他好幾次,謝明朗正在想是不是要適當表示出『很榮幸』的態度,不過後來想到天色這麼黑,實在沒什麼必要。從言採這句話裡,謝明朗已經聽出他多多少少醉了,猶豫了一下,還是走近:「我還是送你回去吧。我記得今天晚上《藍色之外》有個大派對的。」
言採轉過頭來,微微一笑,目光飄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