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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時,見自已身上之刀傷箭創,便不由想起與卿等同命喋血之慘烈情狀!亦不由得豪氣頓起,直思何時再能與卿等比肩縱馬,橫刀沙場!”他略略一頓,似欲按平心中之感慨,雙目竟泛起一抹微紅!復又微嘆一聲道:“唉!於今天下早定,四海安平,邊患不再,烽煙已逝。故皇上乃多用文臣,出謀劃策,安邦治國。我等行武之人,徒有大膀闊腰,一身膽氣,無敵武藝,卻已無事可做,幾成無用之人也!呵呵呵,”他笑了幾聲,那笑聲竟毫無歡快,反溢滿了苦澀之味!他雙眼環視一圈,又道:“於今皇上聽信文臣之議,下旨撤藩,又派欽差捧親筆之詔,不遠萬里,前來催促。唉,現兩位欽差來昆已近三月,日日相促,不與絲毫通融!老夫早已請各位操持所轄官兵家口北撤事務,亦不知卿等辦得如何?呵呵呵!古人道:‘狐兔盡,良弓藏’,刀兵入庫,馬放南山,此乃千古之至理呀!嘿嘿,如今我等不日將拔營北去,盡數還鄉,安享餘年!來來來,”他舉起酒杯道:“今日老夫與卿等當盡歡而飲,痛敘舊日之情誼,尚不知他日可再能歡聚一堂,把酒言笑?嘿嘿嘿,不說這些煩心之事!不說這些煩心之事!來來來,乾乾!乾杯!”言畢,也不等眾人應答,雙手捧杯上移,杯沿就口,揚脖一飲。
在座眾人聽吳三桂一席肺腑,竟誰也沒有開口,也竟無人舉杯痛飲!剎那間,若大一個酒席宴上百多號人竟噤若寒蟬,鴉雀無聲!
吳三桂一口乾盡了杯中之酒,伸手抹抹嘴,長出一口氣,眼中竟是滿含淚花!他微微搖搖頭,頹然落座,低頭無語。
那些原本在各位大人身邊嬌言軟語,殷勤勸酒的妙齡美女們突覺席上氣氛有變,一個個我看看你,你看看我,斂眉肅容,悄悄站起身,低頭弓背,挪著細碎的步子退至大廳之外。
不知座中是誰竟忍耐不住,使勁吸了兩下鼻子,復又“嗚嗚”聲起,竟嗚咽有聲了!
片刻,一個原本喜氣盈盈、杯桄交錯、鶯歌燕舞的宴會大廳內,此時竟已是一片唏噓!
試想:一大群揮刀弄劍、衝突沙場、攻城拔寨、刀頭喋血、視殺人如兒戲、以馬革裹屍為榮的粗豪漢子、人中英雄,竟一齊拍桌撫胸嗚咽有聲,那會是甚麼一種場面?
話說男兒有淚不輕彈,然一旦忍之不住,“彈”將起來,那場面實在是叫人鼻頭隨其酸而酸,濁淚隨其落而落矣!
驀然,一名滿臉胡茬、威風凜然的大漢“虎”地站了起來,將手一揮,只聽“砰”地一聲大響,那隻景德鎮官窯精製的青花酒杯在地下砸個粉碎!只見他伸手一抹也是含滿淚花的雙眼,粗聲叫道:“便是皇上下旨撤藩,也當容下官們安頓好家小田產再走不遲!那兩個甚麼狗官,見天就知道催,催!把爺爺惹惱了,哪天看我不打斷他們狗腿!”
吳三桂聞聲猛一抬頭,厲聲喝道:“馬寶!此等犯上之言,休得亂講!”
馬寶一愣,嘴唇開合,脖子一梗,沒有作聲,恨恨地坐下。
吳三桂站起身來,眨眨微紅的雙眼,緩緩說道:“老夫今日邀卿等前來,乃是眼見皇上所限之行期已近,時日無多矣!如卿等拖沓,難以如期開拔,一旦朝廷嚴譴,老夫首當其責也!老夫亦不意二欽差竟恣意驅策、無端催逼!卿等還是從速打理,如期起程,何必盡受使臣之辱!”一番話,口氣之軟弱無力,全不似出自這位曾經步起山河動,刀落天變色的兩朝悍將之口!
席中眾人本已被吳三桂那番話勾起了滿腔的憤慨。試想,他們長年征戰,出生入死,好不容易在雲南安頓下來,添了子嗣,置地建房,方過得十多年富家翁的舒坦日子,此刻卻又要他們拋棄這一切用鮮血性命換來的東西,誰心中痛快!再說那寒冷荒涼的遼東,哪能能和這風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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