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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子彈,從這兒到耿馬大半天,他的血早流光了。”
“那夏老闆,你說怎麼辦?”三貓兒知道我是學醫的,這方面的建議他不敢不聽。
“你跟小順他們沿路返回往南傘走,扔把槍什麼的在路邊,洩點兒行蹤給老邊,把注意力引過去。我帶著郭一臣往另一邊去鳳尾鎮,有人煙的地方好找藥,我懂醫,只要能買到消炎止血的藥就可以不送醫院。等他身體挺過這一關再說。”
“行。”三貓兒咬了咬牙點點頭,“老大就交給你了,萬事小心。”
“耿馬我們不能去了。”我沉聲對他們說,“如果我們脫險,臨滄見。”
“知道。”三貓兒點點頭,把幾個人身上能搜出來的現金手錶打火機軍刀指南針什麼的全交給我,取了個水壺和揹包掛在我身上,最後三貓兒又把自己的上衣脫了扔給我,自己打著赤膊帶著小順他們往南傘的方向進發了。
我揹著已經進入半昏迷狀態的郭一臣,感到肩頭前所未有的沉重。
我揹著郭一臣徒步在山林中行走了兩個多小時,不知道是不是三貓兒他們的誘餌起了作用,這一路走得很順利,不一會兒就望到了村鎮,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原先打算去的鳳尾鎮。我在寨子門口張望了一陣,把郭一臣藏進寨外一個石洞裡,自己在山澗裡把身上的血洗乾淨,看上去不那麼像個壞人以後,去寨子口的村公所外面買了一瓶阿莫西林,還有一大團號稱是雲南白藥的膏狀物。邊境上能買到這些已經很難得,我不敢在有人煙的地方多逗留,匆匆忙忙地又買了些食物以後就離開了。
我在山洞裡生了堆火,烤熱了軍刀給郭一臣取子彈。劃開肌肉的時候郭一臣被疼醒了,沒搞清楚狀況時差點兒一口咬了我,我說別動別動我給你開刀呢,郭一臣哼哼了一聲,鼓著腮幫子忍著,腦門兒上一顆一顆全是汗。
“你他媽快點兒,老子又不是鐵打的。”郭一臣忍不住冷哼了一聲。
“你一口氣捱了四下呢,全在肉裡,我總得一處一處的來。”我按住他,“別動,這才第一顆。”
郭一臣安靜下來,我刀口剛一水平移動,他又騷動了。
“你他媽輕點兒!那是肉!”郭一臣火急火燎地叫起來,“就你這水平還去當醫生?”
“堅強點兒,老子這是標準切開術,這手勢放在我們手術學老師那兒簡直是心肝寶貝,這兒沒麻醉師你忍著點兒。”我軟語哄他,“你想點開心的事兒就不疼了。”
“老子沒開心的事兒。”他趴著悶悶地說了一句。
我一下子停住了,我知道他想起張源了。
我安靜地下刀,他咬牙忍著,直到我取出第一顆子彈,他都挺安靜。
我給他處理了傷口,又烤了烤軍刀,撕開衣服取他肩膀上的第二顆子彈。我下刀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哼了一聲,我不由頓了頓,他斜瞄我一眼,訕訕問:“張源真是臥底?”
“你都看到了。”我一邊分離一邊跟他說話,轉移他的注意力。“是他帶你進的埋伏圈。”
他沉默了,我繼續工作,突然覺得他抖了兩抖。
“疼?”我問他。
“不疼。”他極細聲地啜泣了一下。我愣住了,看著郭一臣。
“你他媽快點兒!”他嗚咽著,眼淚止不住地往外湧,肩膀不住抖動,根本讓人無從下刀。最後他無視我,自己捧著臉,嚎啕起來。
“一臣……”我試圖去勸他,竟不知道從何勸起;有些事是因果是報應,是命中註定。
晌午了,寨子裡傳來歌聲,歡歌笑語的,是農家女農閒時恣情吟哦的小調:
一條大河,波浪寬。
風吹稻花兒,香兩岸。
我突然愣住了,眼眶有點兒溼。
這是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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