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廳堂便只剩下兩個人。
盛望越吃越慢,終於擱下筷子。
江添的湯勺碰在碗沿,發出噹啷一聲輕響,他忽然開口道:「胃痛?」
盛望怔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他在主動說話,心情頓時好了一些,下意識道:「沒有,就是吃飽了。」
江添沒吭聲,他悶頭又喝了兩口雞湯,終於忍不住道:「你在辦公室也是這麼騙老何的麼?」
盛望一僵,這次是真的愣在那了。
也許是怕自己語氣太冷,或者太過於咄咄逼人,江添一直沒有抬眼,只是沉默地等著回答,他手指間捏著白瓷勺,卻沒有再喝一口湯。但即便這樣,那些鋒利又尖銳的稜角依然會顯露出來。
就像那瓶深秋的冰水,明明瓶身裹著一層溫和朦朧的霧氣,卻依然冷得扎手。
盛望動了一下,想換個坐姿,但胃裡的痛感讓他懶得去換。
「騙老何什麼?」他問。
江添:「故意考砸這件事。」
盛望胃裡抽了一下,針扎一樣的疼迅速蔓延開來,他微微弓了腰,半天沒說出話來。
這胃痛來得可真及時,他在心裡自嘲地想,估計看上去跟裝的一樣。
他用力摁了兩下痛的地方,對江添說:「沒有故意,我為什麼要在大考上故意考砸,又沒有好處。」
全班都在安慰他,覺得他發揮失常,運氣太差。所有老師都在訓他,覺得他狀態不好,麻痺大意。只有江添知道他既沒有失常,也沒有大意,就是故意的。
他找不到理由,也找不到證據,但他就是知道。
江添嘴唇抿成一條直線,他蹙了一下眉心,似乎想說點什麼,又似乎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我沒故意。」盛望目光微垂,聲音很低。
他臉上沒什麼血色,不知是沒休息好導致的還是胃疼導致的。老房子光線不好,廳堂很暗,外面下著大雨,雨水順著傾斜的屋頂流淌下來,沿著瓦簷掛出一條水簾。
江添莫名想起盛望第一次醉酒,他悶悶不樂地坐在車裡,臉色也是這樣,偶爾會抬眼看向車窗外,明暗成片的燈光從他半垂的眼裡滑過去,有時極亮,有時只有很淺的一個星點。
他明明沒說什麼,卻總顯得有點孤單。
好像就是從那時候起,開始忍不住對他好一點的吧。然後不知不覺,就成了習慣。
江添從桌邊站起身,剛剛還在狡辯的人忽然拽住了他的手腕。
「幹嘛?」盛望抬著頭問他。
「……」
江添動了一下手指,說:「倒熱水。」
盛望「哦」了一聲,目光又垂下去,鬆開了手。
江添去廚房翻出玻璃杯洗了一下,倒了半杯開水,又兌了點老頭晾著的涼白開,然後回到廳堂把杯子擱在盛望面前。
「什麼時候搬?」他問。
「嗯?」盛望沒反應過來。
他耐著性子又問了一遍:「什麼時候換教室?」
「中午。」盛望頓了一下又補充道:「午休結束之前吧。」
其實時間剩得不太多了,但他們誰也沒開口說要走。廳堂陷入長久的沉默裡,盛望端起杯子小口喝著微燙的水。
又過了很久,他忽然開口說:「這是真的沒考好,哪門都有很多失誤。」
騙鬼吧。
江添心裡這麼說,嘴上卻道:「好。」
盛望又喝了幾口熱水,也許胃疼緩解了一些,臉色有所好轉。
江添安靜片刻,又點了一下頭,沉聲說:「好。」
明理樓的午休向來安靜,今天卻很吵鬧,站在樓下都能聽見上面挪動桌椅的聲音,乍一聽很是熱鬧,卻是有人歡喜有人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