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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前腿的膝蓋都磕出了血,可它從地上爬起來,不顧一切地向前跑。
郭明達再也無法抑制積鬱已久的情感,淚水猛地湧出了眼眶,他把頭探出車外高喊:“回去,快回去。”
四個蹄子的馬,怎能攆得上四個輪子的車,沒過多一會兒,青馬就渾身透溼,再也跑不動了,它站在那裡,哀怨地長嘶一聲。 。 想看書來
第三章(1)
淅淅瀝瀝的冷雨沒完沒了地下,彷彿天漏了一個窟窿似的。
在一片泥濘中,郭明達昏昏沉沉下了車,隨著一個耳朵上有個豁子的人,走進一個破爛不堪的大院。來到一排低矮的平房前,豁子一腳踹開破門,連眼皮都沒抬,就粗聲大氣地說:“進去吧,你睡五號鋪,明天早晨去食堂打下手。”
郭明達低頭鑽進土屋,一股濃烈而辛辣的煙霧嗆得他喘不過氣來。
昏暗的油燈旁,橫七豎八圍坐著一群人,誰也不曾注意新來的夥伴。一個頭頂上已沒幾根頭髮,卻梳理的十分規整的胖子,正手舞足蹈地講著什麼故事:“……咱們的關大書記,那陣子可是牛皮得很,大會小會上這個那個的盡剩下做報告了。有一回,嘿嘿……關書記去下鄉,一高興呢就多喝了幾杯,他想出去方便一下,卻不知咋就暈暈忽忽地鑽進了牛圈,他這一進去不要緊,一圈的牛嚇得呼呼啦啦地全都站了起來,你猜咱關書記怎麼著,哈哈哈……他、他拍拍老牛的屁股說,同志們,不要起立,都不要起立了,客氣個啥,咱都是一家人嘛,坐下,都坐下。正說著呢,他老人家腿一軟倒先臥下了,哈哈哈……”
一個留著寸頭,額頭上有塊瘡疤的人,操著一口濃重的陝北口音說:“把你個禿驢,不得好死你,你編,你就給我編吧。”
人們笑得東倒西歪,活像一群無猶無慮的孩子。郭明達站在一旁,不由地也跟著傻笑。
“熄燈,熄燈了,都他媽吃飽了撐的。”豁子在外面怒吼一聲。
“噗”地不知是誰吹熄了燈,屋裡立時漆黑一片,一陣忙亂過後,鼾聲便從各個角落抑揚抑揚頓挫地響起來。這裡說是一個五七幹校,其實跟勞改農場也差不多。
巴掌大的天窗裡,幾顆星星眨著淚閃閃的眼。
屋裡潮氣太大,剛鋪上的被褥就感覺溼漉漉的了,黑暗中有個火頭一閃一閃,藉著那點微弱的亮光,郭明達看見了一張愁雲密佈的臉,那人正是剛才遭人奚落的那個關老頭,只見他兩眼發直,一口緊接一口地把吸進嘴裡的煙又重重地吐出來,似乎如此一來,就能把心中的憂愁也一同釋放出來似的。
“剛來的?”關老頭悄聲問。
“嗯!”
“從甚地方來?”
“霍牧。”
“咋?讓你幫廚呀?”
“嗯!”郭明達實在懶得與他答話。
“我也在食堂裡幹。好了,明天還要起早呢,睡吧。”看新來的夥計不願搭理自己,老關知趣地在千瘡百孔的牆上捻滅菸蒂,身子一縮鑽進了被窩。
幾乎是徹夜未眠,第二天雞叫頭遍,郭明達就頭重腳輕地跟著老關進了食堂。他倆每天為幾十號走資派做飯,往好裡說是做飯,其實跟熬豬食沒什麼兩樣。一口大鍋、一把鐵鍬,白菜幫子、土豆、籮卜挨著個地煮,等菜煮熟了,再撒上一把鹽,一頓飯就做好了。劉校長和幾個工作人員吃的是小灶,廚子也是專門的。每天郭明達先要把兩個大缸挑滿水,然後再去點火、發麵、蒸饅頭,其餘的細活兒全歸老關操持。沒有油水,也不動葷腥,省去了烹炸炒等諸多麻煩。閒來無事的時候,老關時常會倚在門框上,哼上幾句家鄉的酸曲兒:
三哥哥喲走西口,
三呀麼三年整,
妹妹淚*和泥喲,
我呀我能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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