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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根的臉立時漲得通紅,他趕緊賠不是:“你不要多想,老哥,我沒別的意思,來!我借花獻佛,先敬哥哥一杯。”
“我給你說,在我最困難的時候,你給我雜碎湯喝了,你讓我在你的家裡住了,我一輩子忘不了你,現在你有困難了,我如果不管,那我就不是你的朋友。”
“老哥……”能言善辯的小根一時語塞,他慶幸自己結交了這個夠交情的朋友。
第二天,小根到了駱駝灣,果如阿斯哈爾所言,尕娃子看完便條,二話沒說就領著小根就來到機耕隊,叫來幾個人把庫房打掃出來,就算是正式接納小根為社員了。一切似乎都那麼簡單,小根不由暗自歎服這些草原人的率真。
小根可不是一個吃饃饃混卷子的主兒,他在修造廠幹過幾年機修工,擺弄缸筒、火塞、曲軸、連桿這些玩意兒,那是手拿把掐的事。這才剛來沒幾天,他就把一輛年久失修的東方紅拖拉機給搗鼓好了。尕娃子這一下可樂壞了,這不是天上掉元寶—白揀了個寶貝嘛,村裡缺的就是這種能人,他拍拍小根的肩膀說:“兄弟,看不出來你還是個匠人呀!只可惜我把小姨子嫁早嘍,要不然的話……”他嘿嘿笑幾聲,接著又說:“你就先在這裡湊合一冬,等明年春上種完了地,我就給你蓋房子,只要你不嫌棄這山窩窩就行。”
“尕哥,我要飯就不嫌飯餿,有啥行不行的,全聽你一句話。”小根反倒不自在起來。
“啥要飯不要飯的,別說那麼難聽,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能遇上咱就是緣份,誰還沒有個頭痛腦熱的時候。”
…………
把尕娃子讓到炕頭,小根順手從被窩裡掏出一瓶白酒按在桌角上,手掌對準瓶蓋往下一拍,瓶蓋啪地一聲就飛了出去,
小根把酒瓶往尕娃子跟前一推,說:“來!尕哥,將就著幹喝兩口吧。”
尕娃子不推也不讓,幾口酒下肚以後,他才氣急敗壞地說:“人要是倒起黴來喝涼水都塞牙,哎!也怪我一時糊塗,給水香找了那麼一個說人話不幹人事的東西,這可叫我們以後咋活人喲?”
小根耐心地勸解道:“尕哥,事情過去就讓它過去算了,雞叫天亮呢,雞不叫天也亮呢,日子總得一天天往下過,再給水香找個人家不就啥事都解決了嗎?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人那不滿大街都是嘛。”甭看小根平時大大咧咧的,其實他是個心思縝密的人。他之所以這麼說,完全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算起來與媳婦分手也有七、八年時間了,一個體壯如牛的小夥子,要說不想女人那是假話,除非他得了啥病。記得那陣子隔壁搬來一家新婚的小倆口,大概是床放的不甚牢靠,幾乎天天晚上小根都能聽見隔壁的床頭撞擊土牆的聲音,那聲音時而不急不徐,經久不息,時而雷聲大作,地動山搖,震得牆上直往下掉土渣子,小根也是過來人,其中緣由自是心知肚明,於是他也就在這咚咚的小夜曲中,全身熱血沸騰。後來那個小媳婦不知何故一走就再沒回來,一牆之隔的兩個男人也都消停下來了,小根從此落下了一個失眠的毛病。
在尕娃子家小根見過水香兩面,雖說水香霜打了的茄子似的,但模樣卻俊俏迷人,就像書裡的那個病娘娘林黛玉似的,讓人由不得總想多看幾眼。當時小根心裡就想,今生要是能找這麼一個媳婦,我小根怕是做夢都能笑醒呢。可他心裡卻又在自嘲,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別在這裡胡思亂想了。
話趕話趕到了這裡,小根也就十分巧妙地設了一個局。果不其然,尕娃子聽他這麼一說,立刻氣呼呼地說:“站著說話腰不疼,臨上轎子了才扎耳朵眼呀!一時半會兒你叫我上哪兒找人去,要不就你來?”
說著無心,聽著有意。小根立刻站起來,拍拍胸脯說:“我來就我來,只要水香不嫌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