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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回溯到過去,陳陽恍然記起蘇辛夷曾經有一次很憂傷地跟他提過,孑然一身的孤寂感像是蛇一般纏繞著她,如影隨形。他以為陪在她的身邊就能消除她的孤寂感,卻不知她真正要的並不是所謂的簡單的站在身邊,而是要想她所想,她不怕一個人辛苦,她怕的只是無所依附。
真正能夠觸動內心的永遠不是面上表現出來的那些,而是潛藏在這湧動的暗流之下壓抑的情感。
陳陽給蘇辛夷蓋好被子,躡手躡腳地走出房間,只餘床頭一盞小燈在恪盡職守地亮著,驅散黑暗的佔領。
出來到客廳裡坐著,小碎花的布藝沙發,卻不讓人覺得眼花繚亂,而是像這沙發的主人一般,有一種沉靜安好的美。陳陽一手撫過棉布的沙發布套,蘇辛夷一貫愛棉布的東西,她說有種迴歸本真的質樸,讓人從骨子裡愛,想不到這樣的偶爾一句話自己也記在了心上。
點燃一根香菸,陳陽平日裡是不抽菸的,但此時他的心很亂,情之一字果然是鴆酒一杯,飲之即毒入經脈。吸了兩口方才反應過來去找菸灰缸,找來找去菸灰缸沒發現,卻看到了牆上掛著的一幅畫像。
畫像是一幅素描人物像,掛在沙發背後的牆上,很不顯眼,所以他來了好幾次都沒能注意到。看得出作者的畫功並不算很好,在陰影的處理上稍顯稚嫩,但是仔細端詳可以看出作者很用心地在畫這幅畫,對陰影的描繪很細緻。
陳陽好奇地盯著這幅畫瞧了許久,愈發覺得這畫像中的人物很是眼熟,看著看著臉色竟然變了,煞白煞白,像是一塊泛著森森寒氣的千年凍冰。
這畫像中的人物,赫然正是蘇辛夷的父親,因公殉職的打黑刑警蘇為天。
在很久之前的某份密封資料中,陳陽曾經見過這個一臉堅毅的男子,那時候他剛剛去世,照片上的他穿著筆挺的警服,浩然正氣的樣子還仿若鮮活地站在眼前。
七年多了啊,一晃眼就過去了,逝者已逝,而生者還得堅強地走下去。
沒注意香菸已經燒到了手指,陳陽低嘆口氣,好像要將壓在心上的負擔給卸掉,抬手將香菸摁滅在垃圾桶裡。
蘇辛夷不知道的是,對於蘇為天的死,他也是難以釋懷的。
而這其中的一段公案,他並不想讓蘇辛夷知道,盡力瞞著。
就像今天他要拉著何在淵一起吃飯,並不是真的想要他當電燈泡,他需要一個談話的機會。所幸何在淵也是久在沙場混的主,明白了他的意思才會假借去洗手間的託詞,轉而繞道地下停車場來找他。
在停車場,他警告何在淵不要插手他和蘇辛夷之間的事,他怕不經意之間,何在淵透露出去的訊息會毀掉兩人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感情,就要走進婚姻的殿堂了,他卻更加不放心,說不定還真有婚前恐懼症的存在,只是他不同的是,他恐懼的是蘇辛夷在最後關頭卻決定不要嫁他。
何在淵也不是盞省油的燈,站在蘇辛夷友人的角度,對他極盡譏諷之能事。
陳陽不會真的惱。何家雖然也算是家大勢大,但是對上陳家那是一點勝算也沒有,稍微用點力就能摁死,但陳陽明白何在淵之所以明明知曉他的背景還敢於頂撞他,不過是拿蘇辛夷當真朋友。
兩個人就算是又爭執,也是為了同一個珍視的女人。
腦子裡不斷地浮現著亂七八糟的東西,一會兒是蘇為天冷峻的臉,一會兒是蘇辛夷悲傷地哭泣,一會兒又是何在淵譏諷的冷笑……
越想越亂,猛然抬頭卻發現天邊已經開始亮了,天光先是成線,然後一點點推進,最後覆蓋整片黑暗。
陳陽就站在蘇辛夷這小小居室的陽臺一隅,沉默著面無表情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