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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晴樹卻不配合,他有些諱疾忌醫。他無法做到將自己的內心剖開給別人看,再讓別人分析他的心是不是病了——哪怕對方是專業醫生。
但最重要的原因是,邵森已經在他身邊了。遊晴樹的心有了落處,他相信自己會慢慢好起來,他一定能慢慢好起來的。
邵森道:「你想學英文,我教你就是了。」
遊晴樹輕輕地笑:「……現在網路這麼發達,我開啟電腦就能上專業課程了,哪裡還需要用得到你。」
但邵森知道,遊晴樹只是不想麻煩自己:「怎麼就用不到了,我可比這些老師都清楚你在這裡更需要學習哪些方面的東西。」
於是邵森強行攬下了教授遊晴樹英文的任務,成了遊晴樹的英文老師。
遊晴樹的情況是一天比一天好了,他坐在樹蔭下發呆的時間變短了,從先前的一天半天慢慢減少到了兩小時一小時。先前邵森想盡辦法想要帶他出去散散步,他怎麼都不答應,現在卻鬆動了一些,跟邵森出去過一兩回,回來時心情都還算不錯。
邵森在歐洲選修過藝術史,有次跟遊晴樹講到文藝復興,講到文藝復興誕生在佛羅倫斯,就是遊晴樹在拍sprg tree時,自己過去看他的那座城市。
邵森說,那時你一定已經把我迷住了,我在倫敦,聽到你在那裡,就立刻要飛過去。
遊晴樹卻風馬牛不相及地突然問了一句:「……你覺得生命真得很珍貴嗎?」
「當然。」想起遊晴樹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樣子,那簡直能成為邵森一輩子的陰影。
然後遊晴樹就問:「……那到底,真的是生命珍貴,還是因為某個人,所以某個人的生命珍貴呢?」
「……」意義似乎出奇得深刻,邵森一時都沒有回答出來。
「這段時間,我一直在想,這顆星球上,人類的數量有幾十億,將『一』放在這個龐大的數值之中,哪裡珍貴,又哪裡稀罕了。」遊晴樹淡淡說道,「這個世界的另一邊,戰亂不斷,每天都有生命在不斷逝去,數量更大。我會因此覺得戰爭殘忍,生命脆弱,卻又不覺得這對我的生活造成了什麼影響……可媽媽去世的時候,我覺得自己的世界坍塌了大半……但對我而言是世界坍塌的事情,對其他很多人而言,就好像是一件稀鬆平常的小事……很多記者來拍我,很多雜誌都刊登了文章……其實沒有人在乎我媽是死是活,他們只是想從我身上得到可供他們編寫的故事……」
☆、第 56 章
這是這件事情過去那麼久之後,遊晴樹第一次主動提及。
可見觸及生死之事,讓遊晴樹成長了許多,看到了許多,也思考了許多。
聽著遊晴樹說出這些話,邵森很想給予他一些安慰。可這樣的時候,便是安慰都不夠,也不能輕易就給的,因為這世上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他無法知道,遊晴樹的內心正在經歷著怎麼樣的風暴。
他能做的,就是默默地傾聽。
能夠給予的,就只一個擁抱。
而心裡裝著的,則是無盡的後悔。
若當時沒有離開遊晴樹就好了,沒有失聯那麼多天就好了。
遊晴乖乖地樹被邵森抱在懷裡,繼續說著:「……所以我想,珍貴的也許不是生命,而是某一個人。因為某個人附出很多相關聯的人,是這些人的悲傷使某個人的逝去成了一樁悲事。其實對更多人來說,誰人生,誰人死,與他們根本毫無關係。」
「但逝去總歸是件難過的事。」遊晴樹道,「花枯了,葉敗了,心愛的寵物離開了……你不覺得人類的情感很奇妙嗎,因為人的情感與思考,才給予了這些各式的含義,生命也是在人的口中,變得珍貴了起來……」
邵森親吻遊晴樹的額頭。肯將心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