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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鍾嶽鬆了口氣,他以為大通學堂的人都已經逃走了。
他知道秋瑾辦公的地方,所以一個人直奔東側的平屋。他擔心大通學堂的人走得匆忙,萬一有落下的資料,他好趕在貴福進來之前將其銷毀。
李鍾嶽滿以為學堂內的所有人都已撤走,哪知推開平屋的門卻看見了秋瑾,這令他大吃一驚。
秋瑾端坐於桌前,桌上鋪有紙張,紙上墨痕逶迤,另有一柄短劍和一把手槍放在一旁。
&ldo;你怎麼沒有走?&rdo;李鍾嶽訝然問道。
秋瑾沒有回答,只是斜了李鍾嶽一眼。
這時,一小隊清兵為了保護李鍾嶽的安危,緊跟著趕來東側,沖入平屋,看到了秋瑾。這些清兵立刻繳了短劍和手槍,將秋瑾雙臂反擰,抓了起來。
秋瑾沒有抵抗。
清兵抓了秋瑾,押到貴福的面前。
貴福冷冷一笑,命令將秋瑾押往縣衙。
秋瑾被帶走後,李鍾嶽拿起了桌上的紙,那上面是秋瑾寫下的絕命詞:痛同胞之醉夢猶昏,悲祖國之陸沉誰挽。日暮窮途,徒下新亭之淚;殘山剩水,誰招志士之魂?不需三尺孤墳,中國已無乾淨土;好持一杯魯酒,他年共唱拜侖歌。雖死猶生,犧牲盡我責任;即此永別,風潮取彼頭顱。壯志猶虛,雄心未渝,中原回首腸堪斷!
這首絕命詞可謂字字誅心,李鍾嶽每讀一字,心就疼痛一下,好似有一把刀橫在了心上,正隨著詞句一刀一刀慢慢地切割……
抓捕了革命黨的重要人物,實乃大功一件,若能從秋瑾的嘴裡挖出更多的資訊,那功勞就更大了,日後升官發財,自然不在話下。打著這樣的算盤,貴福在秋瑾被捕的當晚,便親自到縣衙大牢裡審訊秋瑾。
貴福一口氣問了不少問題,但秋瑾始終一言不發。等到貴福問累了,靠著椅背喘氣時,秋瑾才終於開了口。
&ldo;我認得你,&rdo;秋瑾斜視著貴福,語氣森然,&ldo;你來過學堂,還送過一副對聯。&rdo;
這句話猶如平地驚雷,驚得貴福後背一寒。
貴福的思維猛然間轉過彎來。秋瑾接辦大通學堂後,曾邀請他參加學堂的開學典禮,他不僅去了,還送了一副親筆書寫的對聯以示道賀。既然秋瑾還記得他,那當日典禮上的其他革命黨人,多半也還記得他。這一點,讓貴福不免心驚膽寒。這些年革命黨人製造了不少轟動全國的刺殺案件,遠的不說,就說幾天前,安徽巡撫恩銘剛剛在巡警學堂被徐錫麟刺殺身亡。這些活生生的例子就擺在眼前,如何不讓貴福擔心?
順著這個念頭繼續往下想,如果秋瑾由他審結定罪,最後殺秋瑾的就是他貴福,將來革命黨人要報仇,自然一個個都會衝著他而來。
這樣的想法一冒出來,貴福便不敢再審下去了。
原本立功心切的他,竟然如逃跑一般急匆匆地離開了縣衙大牢,轉而命令李鍾嶽來審訊秋瑾。
翌日,天陰雨濕,淒風動幕。
山陰縣衙的花廳裡,公堂已經設好,李鍾嶽將在此審理秋瑾。
秋瑾被帶上堂來,李鍾嶽破例設座,讓秋瑾坐於椅上。
李鍾嶽看著秋瑾,沉默了好一陣,才問道:&ldo;你是革命黨人?&rdo;
秋瑾朗聲回答道:&ldo;是。&rdo;
李鍾嶽又問:&ldo;為什麼要鬧革命?&rdo;
秋瑾沒有回答,反而盯著李鍾嶽,問道:&ldo;我所主張,是為男女革命,並未觸犯法網,你為何逮捕我?&rdo;
昨天第一個衝進秋瑾辦公處的人,正是李鍾嶽,聽到秋瑾這樣質問,李鍾嶽不禁長嘆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