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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的手信趕回衢州向父親覆命。臨行前,他將一對西洋樣式的琺琅瓷耳環放到她手中,金的累絲重重疊疊,中間鑲著象牙白的瓷胎,繪著花鳥,看起來精緻而富貴。她捧著耳環的模樣嬌羞可人,讓他情不自禁,低頭去吻她的唇。雙唇甫接的那一刻,她只覺得周圍油菜花的金黃和梨花的雪白全都化成了一團,撲面而來,混混沌沌。
寶兒,等我回來。我要回來娶你。
這是一句鐫刻一輩子的誓言。
兩情繾綣的時候,誰也沒有注意到銀杏娘娘背後那雙好奇的眸子。
年輕懵懂的幼華把看到的畫面告訴了爹孃和姐姐。詹家父親的心向來很大很遠,本就不滿足於大女兒只能嫁給一個無知村夫,他早就看中了衢州來的富商之子,卻沒想到這位大少爺竟然看上了那個不人不鬼的庶出小妹。
詹父試探了大女的心意,結果是讓他滿意的。於是在周昶走後的第十天,一張黑色的網在喜寶不知道的地方漸漸收攏起來。
那一天晚上,喜寶突然從睡夢中毫無徵兆的驚醒,睜開眼,看到已經死去多年的孃親靜靜的站在床邊。
她從小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妖怪也好,鬼魂也罷,因此並不驚慌,她以為那是娘來看她了。她和孃親開心的說話,包括心愛的昶哥哥和那個婚約,可是娘卻一言不發——不,不是不說話,孃的嘴唇開闔著,可她聽不到任何聲音,孃的臉色驚慌失措,她也看不到。她滿含喜悅的把那對累絲琺琅瓷的耳環拿出來,一心一意的和死去多時的親人分享內心的秘密。
屋子的門突然開啟了。
木樓民居的結構錯綜複雜,廊之後還是廊,門之後還有門。沒有人知道他們是從哪裡出現的,這些人中間有村長,有郭老太爺,有喜寶的大姐姐和她的丈夫,還有一個打扮的怪模怪樣的人——後來她才知道,那是大姐姐和大姐夫請來的招魂術士。
站在人群后面的是姐姐的兩個女兒。幼華膽怯的躲在玉華身後,所有人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妖怪。
她驚恐的回頭,卻發現孃親的身影早已經消失,黑暗中只餘下一抹憂悒的眼神。
孃親是被術士從地府裡拘了魂來的。
她聽到年邁的爹爹問:“喜寶,你在和誰說話?”
一時慌亂,她忘了自己努力隱瞞的那些事,囁嚅道:“和……和娘……”
她聽到了周圍驚恐的抽氣聲,那中間似乎還夾雜著絲絲的冷笑。
喜寶被當成了“怪物”“妖虐”。他們在橋上建了一座房子,她就被鎖在那裡。“臨水修居,巫言不蠱。”這是術士說的話,只要將她用水隔絕開,就不能危害到人。
又過了十天,幼華偷偷的去看她,給她送去周昶託人送來的一套衣裳。雲霞一樣紅的嫁衣,斜襟大褂,百褶羅裙,鐫刻人物的銀扁方,那是衢州最好的銀匠師傅親手打造。
雖然囚禁和鄙夷懼怕的眼神已經讓美麗的喜寶黯淡瘦削了很多,但看到這身嫁衣的那一刻,她的眼中還是發出一種灼人的光芒。她沒忘記,答應了要等他的!不管經歷多少苦,多少痛,都會等他的!
穿戴整齊,美的好像天上仙女的喜寶,是留在幼華眼中最後的模樣。
那天晚上,不知何處的油燈傾倒,火苗燎著了夏帳。很快火勢就蔓延開來,呼喇喇的燒了大半夜。
清晨的時候人們才發現,那個身穿嫁衣的女子已經被燒死在閣樓的一角。身上的紅衣糊做了一團,裹著蜷曲的身體,再也看不清面目。
也許火苗躥出的那一刻,她正對鏡梳妝,想著她的昶哥哥,騎白馬執羅素而來,執子之手,永結同心;
也許衣裙髮絲漸漸焦曲的時刻,她也曾大聲的呼喊過,用纖細的手用力的扣過緊閉的門板,期盼著她的父親,她的姐姐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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