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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秀雲皺著眉頭將他推開:“靠什麼近乎,坐那邊去。”
周文謹也不惱,自在一側的八仙椅上坐下。心裡頭猜到無事不登三寶殿,卻故意不問她正事:“半年不見嫂嫂,嫂嫂氣色倒是越發滋潤了。不像你弟媳,守在家裡頭反倒愈加不體面。”
桃花眼裡一貫的煙波瀲灩,口中贊她,心裡頭想的卻是方才與林惠茹那要生要死的一番糾纏,從前怎麼不知那女人溫柔起來也有這番味道?
所謂說者無意,聽著有心。阮秀雲心中有鬼,最怕被人說道這些,便做惱怒狀嗔道:“好什麼?日日替你們一家操心,沒一個省心的,早晚要變作黃臉婆。”
“得,嫂嫂您這又是在說二弟我的不是了。” 周文謹扇子一合,修長手指兒掂起一盞熱茶,嘻嘻笑著向阮秀雲遞去:“不瞞嫂嫂,那賬上的一萬兩確實是小弟預支。知嫂嫂持家不易,我周老二也不是個賴賬的,日後分家時將這些年的舊帳從我那份頭上扣了就是,嫂嫂可莫要為這點小事兒掛心則個~”
哼,這些年不知被他貪去多少銀子,此刻竟也好說是小事?
周老太太這輩子得了三個兒子,大兒子穩重內斂、三兒子是庶出,只老二週文謹生得最為出眾,又一張好口才討人歡心,老太太最寵慣的就是他。阮秀雲心中不平,卻也拿他沒有辦法,當下也就不拐彎抹角了,問道:“你知道就好。我問你,你近日可有帶銘哥兒去那倌巷裡頭胡鬧麼?”
周文謹眉頭一挑,哦~原來是為這個。
想到近日府裡頭關於侄兒與那小和尚的風言風語,心裡頭解氣,這女人最是假正經,平日看自己不順眼,如今親兒子也如此了,看她今後再如何得色。嘴上卻勸她道:“怎麼可能,便是我肯帶他,他亦不肯隨我去……要我說,這事兒嫂嫂您還真管不住,那小和尚我雖沒見過,然而爺兒們之間的事兒,他若是果然喜歡,根本不須得我教~~”
“哼,沒有就好。咱們周家就少銘一條苗子,你若是將他也禍害了,莫說是我,就是母親也不會饒了你!”阮秀雲把目光透過窗外,見涼亭裡自家兒子清雋面容上目光一片柔和,那臉色便沉了下來:“按說大悲寺那樣的清門古寺,是不可能收養女孩兒的……我且問你,當年那個女人,她當真只生過一個女兒嚒?我怎的一見到這小和尚,卻總將她想起來,心裡頭總也不踏實。”
哪個女人?
周文謹愣了愣,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眼前頓時浮起一抹蹁躚躚卻冷清清的影子。那個女人,她著一襲書生的妝容,分明是個唱旦角的,她卻在臺上將那戲中的書生扮唱。她口中咿呀婉轉:“蝶粉輕沾飛絮雪,燕泥香惹落花塵。系春心情短柳絲長,隔花陰人遠天涯近。”亦男亦女,雌雄莫分,模樣兒生動又俏皮。
他那時才二十風華,聽她一曲唱罷,心裡頭便想,若是為她,他情願收心迴歸正道。然而她卻看都不肯看他一眼,只將眉眼兒定定鎖在那沉寂的班主身上。她喜歡他的師傅,末了卻嫁給毫不相干的步長清,只獨獨不肯給他半分機會,好生絕情。
然而若非她太過絕情,他後來又怎會做出那一番不堪……
多少年忘不掉其中滋味,卻再也不肯去提及。回來娶了親,成了家,再也沒對誰生出過收心的衝動。
周文謹一慣的倜儻笑顏難得冷了下來:“好端端提那陳年舊事做甚麼?莫非大嫂以為她竟同時生下一對,將那男的藏起來了麼……妾室的身份,若是能在正房太太前面生下男孩,討得步家刻薄老太的歡心,誰願意藏著掖著?再說,嫂嫂若懷疑他是個女的,脫下衣裳看看不就曉得了。”
周夫人想想也是。然而不管是男是女,都不能再讓兒子與他繼續相處了,那眉眼,生就是一縷紅顏禍水相。
便皺著眉頭道:“說得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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