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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退到門邊,琴月推翻燭臺後也跑來她身邊。
濃稠黑暗被燭光照亮,夜晚涼風被烈火炙烤,額角滲出細密汗液,虞清梧朝琴月點了點頭。
……差不多了。
二人閃身出正殿,琴月捏住嗓子,換了另一副聲音拔聲高喊:「來人啊!走水了——」
她邊喊,邊和虞清梧往瑤華宮外跑:「來人啊!殿下的寢宮走水了,快來人滅火——」
睡夢中的宮人被鬧聲吵醒,瑤華宮內頓時混亂一片。所有人都挑起木桶找水缸舀水滅火,虞清梧和琴月假裝出去搬救兵,騙得守門侍衛開了門,直跑向貴妃的靈犀宮。
琴月高呼走水時,寢殿已經燒得宛如熊熊火海,以古代平庸的滅火器具,沒個把時辰根本不可能控制住火勢。
更枉論救出漁陽長公主。
而口頭上說著「搬救兵」的兩人其實並不會真正去尚宮局求助,又能拖延大把時間。
等他們滅了火,天幕估計早已露出魚肚白。到那時,不好說裡頭兩名掖庭宮女的屍首是否完整,但被燒得面目全非是肯定的。倘若再嚴重些,變成一堆焦黑枯骨也未可知。
總之,絕不可能憑靠屍骨發現兩人身份。
唯剩下不怕火煉的金銀首飾散落屍骨旁,證實漁陽長公主薨逝了。
跑到靈犀宮,貴妃已經等候她多時了。
密道開啟——
虞清梧在走進暗道的瞬間忽然回頭:「母親,此去一別……」
她後頭微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心知肚明,此去一別應是再無相見之日。可她非原主,抒發不出太強烈的母女情深,僅有些許不捨和感激,難以言表。
反而是貴妃望著她一身髒灰宮女服,先開了口:「清梧,這麼些年,我一直待你不太親近,你不要怪母親。」
貴妃說這話時,和虞清梧如出一轍的桃花眼底滿是溫柔,甚至還含了幾分愧疚,看得虞清梧心尖一顫。
驀然想起,同樣的話她似乎聽到過。
是自己還沒穿書之前,媽媽對她說的。
其實虞清梧有個秘密,她從小缺乏母愛。媽媽從事的工作很敏感,具有極高保密性,時常連續幾個月甚至一年不回家,陪伴家庭的時間自然少之又少。
自她有記憶起,爸爸媽媽就離了婚,她從很小的年紀就獨自住在空蕩蕩房子裡,沒有家人也沒有夥伴。導致她至今回憶起幼年,都覺得腦海彷彿空了一塊,模糊不清。
直到她大學新生報導的前一天,媽媽突然回了家,說開車送她去學校。
或許對其他孩子而言,有爸爸媽媽送他上學再平常不過。可對於虞清梧,卻是她有生之年的第一次,就連幼兒園開學都是她自己磕磕絆絆走去的。
也是那一天,媽媽摸著她的臉頰,愧疚說道。
「清梧,這麼些年,我一直待你不太親近,你不要怪母親。」
相似的場景,相同的話語,虞清梧難免動容,搖搖頭說:「不怪,我明白母親是有苦衷的。」
貴妃眼眶霎時被薄薄淚花蒙了一層霧,抬起手相碰她的側臉,但最終只是落在肩膀,輕輕拍了拍。繼而解下自己脖頸上掛的瓔珞,塞進虞清梧手中。
再抬眼,又是與尋常同樣的神情淡漠。
「去吧,天快亮了,莫要耽誤了時辰。」貴妃語聲恢復了沉韻和冷靜,柔如雲絮的溫和轉變成無比堅定,「清梧,記得母親一句話。」
「離開臨安之後,去哪兒都好,但切記遠離北魏。」
「活著,是最重要的。」
「你是母親最後的希望……」
虞清梧一步步往密道深處走,身後貴妃似乎絮絮說著什麼,但她已經聽不大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