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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跟諶年在電話裡也將情況說得特別嚴重,彷彿周麟讓晚去a城一小時就要見不到他爸最後一面了。
後面周應榮才知道,周承柏是青天/白日命裡犯煞,一腳剎車踩成了油門,車子衝出護欄,從坡上翻了下去。
右腿粉碎性骨折,胳膊手肘擦破點皮。
命沒丟,人健在。
周應榮第一眼瞧見諶年,跟唐依離的心理活動有相似之處。
心道人比人氣死人,怎麼半點沒見老。
諶年朝周應榮點頭示意。
「大哥,你跟我來。」唐依離對周應榮說。
周麟讓走在諶年身邊,落後他們幾步。
病房寬敞,門一開,先入眼的是對面櫃子上的各種鮮花果籃,隨後諶年才看向病床,和病床上的人。
周承柏右腿被夾板固定,不能動,人仰躺在床上。
閉著眼休息,幾分鐘前才走了兩撥探望的人,全是平日裡有求於他的,他不耐煩應對。
又聽見動靜,他不悅地睜眼,目光觸到門口的諶年,像尾椎骨突然通了電似的整個人震顫了一下,牽動傷腿,又倒了回去。
唐依離忙去扶住他。
「小讓來了……」周承柏說這話時,實際在看諶年。「你也來了……」
「以為你要死了,過來看看。」諶年實話實話。
唐依離幫周承柏往脖子後面塞枕頭,聞言怒道:「你怎麼說話的!」
周承柏自己臉上倒沒有怒意。
不論周承柏在別人面前擺什麼譜端什麼架子,他在諶年面前,永遠矮一截。
當年諶年要離婚的時候,他什麼都顧不上,大庭廣眾跪下來求她,被圈子裡的人拍 了照,輪番嘲了一遍,周承柏說只要諶年回頭,隨他們怎麼笑話。
可諶年沒回頭,她說她不撿垃圾。
周麟讓出生後不久,兩人就去扯了離婚證。
周承柏給的巨額財產補償,諶年收了,不收白不收。
錢她有了,孩子也是她的,諶年想,她不過是扔了個過期的鯡魚罐頭,不可惜。
周應榮跟周承柏聊了幾句,手機又響,老母親在那頭抱怨孫子不接電話。
「你一分鐘打十個,誰會接?」周應榮對她說,又把手機舉起周麟讓,「你奶奶的電話,跟她說幾句,就說你已經在醫院了……」
周麟讓拿著手機出去了。
周麟讓一走,諶年沒了顧忌,忍不住摸出煙盒,給周應榮遞了根,她自己嘴上叼了根。
她站在窗前,將窗戶推開條縫。
周承柏看她抽菸的姿態,心生感慨,非常突兀地說:「你一點沒變。」
諶年笑了下,指間銜著一點腥紅明滅,「你倒是變了,第一眼真差點兒沒認出來。」
這話乍一聽像老朋友敘舊,周承柏心頭一酸,又聽她說:「變胖了,也變老了,長殘了。」
屋裡其他幾個人臉色各異。
周應榮憋住沒不合時宜地笑出來。
諶年探病,周承柏得心肌梗塞。
門一被推開,周麟讓進來,諶年的菸頭就扔進了垃圾桶。
「媽,你抽菸了?」周麟讓聞到了煙味。
諶年神態自若,自行揭過這話,反問他:「電話打完了?」
周麟讓點頭。
「還有事沒,不然我先走?你呢?」諶年讓周麟讓自己打算。
「我還得回學校上課,也得走。」周麟讓說。
「行,那就走。」
兩人說著就要出門。
周承柏下意識想留人,張開嘴卻不知說什麼。
諶年跟他之間,早已經沒有什麼好說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