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第2/5 頁)
九嶷的大司命,卻違背了老司命的囑託,躲在郢都做他們的祭司,把千斤的重任都扔給了你。那時你那麼小,獨自守護九嶷山祭壇,必然很孤寂。師父對……”
“師父——”季蓀打斷了扶蘇的話,她本想說她根本不孤寂,守護祭壇是她與生俱來的責任。但是卻又說不出來,末了只是笑笑。
扶蘇看看季蓀的前額,那一彎淡藍色的新月在幽暗中散發出悅目而寧謐的光輝,心中釋然。九嶷初生的最清新的白芷花,她不會失敗的。
“外面那些衛兵都睡著了。”季蓀道,“師父快離開吧?”
扶蘇搖頭。
季蓀瞪大了眼睛,“難道師父不想回去了!”
扶蘇笑道:“季蓀,從此以後,你的使命是守護九嶷。而我,我要守在這裡。”
“師父,你決定了?”
扶蘇點頭。
沒有人比幽族的司命更瞭解自己的命運。聚散,生死,緣起,緣滅。季蓀知道她不用再說,也就沒有再說什麼,一低頭,翩然而去。扶蘇聽見風鈴的聲音漸漸停下,回頭撇了一眼桌上的算籌,忽然大吃一驚。
為什麼竟是兇相環生!是他的感覺錯了,還是推算不可相信?他驚惶地奔到窗前,可是季蓀早已不見了。
丹楓殿的深處,白衣翩翩的湘夫人在廊下徘徊。她手裡攥著一封密報,一天前清任已經帶著人從空桑嶺背面出發了。本來她的計劃中,是有所防備的,但是,牧流去了九嶷還沒回來,郢都忠於她的王公大臣中,並沒有擁有足夠實力的人。
想著想著,湘夫人有些忍不住了,撇下青王匆匆地奔回蒼梧苑的那口井旁。江離山那邊,究竟發生了什麼!湘夫人緩緩地挪到井邊,幾乎不敢向裡面探望。從水井的波紋中,湘夫人看出武襄的魂靈已經自由,正在往郢都趕來。她總算略略放了點心。
那個時候丹楓殿已經陷入了鐵騎的包圍。“湘夫人利用幽族的妖術,控制了青王的靈魂,意圖篡權。”很多人都在這樣說。
武襄為什麼還沒有醒過來,他必須趕在軍隊攻入前醒過來,必須趕在清任佔領王宮之前。湘夫人不由地緊張起來,四下張望。這時她才看見,荒臺上,一朵白芷花都沒有了,哪怕是最凋萎、最憔悴的一片小小花瓣都沒有剩下!
她撲了過去,看見那些慘淡的花朵在淤泥裡委頓,沒有人敢於闖入湘夫人的禁地,它們是自己死去的。命數已盡,自己死去。
難道結局已經註定?
……井水中忽然現出一張美麗女子的面容,和她自己一模一樣。湘夫人一驚,那是誰?那不是她。因為雖然也是遙遠、深切而哀傷的眼神,額上卻多了一道淡藍的新月。她低下頭,看看自己手上的黃金戒指,心有所悟。井水裡映出美麗的臉,澄靜如天宇——那就是她?
在悠遠的、水天一色的江南,丹楓湛湛,草碧煙寒,今夜是否有月光如許?
凡是飲過雲夢之水的人,最終會回到那片浩蕩綠野中去。古老的歌謠,不息的吟唱。
湘夫人忽然微笑了一下。那就讓一切註定好了。
深宮裡面,湘夫人把最後一片花瓣埋入泥土,然後決定去找武襄。
宮門外面,嘹亮的號角聲響徹重重宮牆。士兵們的鐵甲和刀劍,在叢叢火把的照映下,閃爍著銀紅色的光芒。在武士們雄壯的歡呼聲中,一個身背長弓的年輕王子,正騎在一匹純黑的駿馬上,在宮門前徘徊。
“公子,趕快下令吧!”摩羅急不可待地催促著。
公子清任抬起頭看了看星辰,還在沉思著。
“公子,下令吧,這麼多將士們在等著呢。我們衝進丹楓殿去,把那個妖婦抓起來——”
“放肆!”公子清任斷喝道,“任何人不可以誣衊湘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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