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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沒有入座,而是直接進店,開始調配豆花蘸水。
這裡也有個講究,夾川六合豆花蘸料非常複雜,醬油是放置香料熬製的,另外還有香蔥末,薑末,蒜末,大頭菜末,幹辣椒,糟辣椒,油酥辣椒,香油,花椒油,生菜油,木漿子油,辣椒油,香菜,萸香菜,五香油,芝麻,花生碎,豬肉臊子,還有雞精,味精,鹽等調味品,糖林林總總的二三十種。
由於調料繁多,所以可以出來的口味也非常繁複,於是豆花店老闆一般都只打個底碟,就是大家都要用到的幾味調料,其餘的都由食客自己是口味新增。
也是六合豆花的一大特色。老食客調出的蘸碟齒頰留香,回味悠長,遠不是新食客可比。
三人都是老夾川,熟門熟路,一邊往自己碟子裡加調料一邊就聊上了,朱朝安說道:「二皮,這次回來,準備待多久啊?你可是有好幾年都沒回來了。」
李君閣挑了點萸香菜放到碟子裡,說道:「我也不知道,反正我把渝州的工作辭了,準備好好休息一下,我想起碼半年起吧。」
王從軍說道:「其實大城市幹著也沒啥勁,老說我們生活節奏慢,其實大城市裡的人每天交通上就得浪費倆小時,我們只是把這兩小時用到了休閒上,所以顯得慢而已,哈哈哈……」
「現在縣裡發展得也不錯,好多外地打工的都回來不出去了。聽說粵省那邊都開始出現民工荒,今年都聯絡縣裡的勞務輸出公司好幾回了,縣裡還是組織不出足夠的人手。」
朱朝安也說道:「就是就是,哪裡幹不行,不說別的,憑老弟你的能力,如果願意到我公司屈就的話,怎麼著一個副總是跑不掉的。二皮,你考慮下不?」
李君閣道:「再說唄,我先休息一陣,如果不再出去,說不得就要投靠老哥你啊。」
三人端著蘸水回到桌邊坐下,老闆已經端上了三碗豆花三碗米飯,米飯是二鍋飯,就是先將大米放鍋裡煮,煮到七八分熟還有一點米芯的時候撈出,放入蒸籠蒸熟,這樣的米飯鬆散芬芳,粒粒分離,配豆花正合適。
豆花是膽水豆花,就是用「膽粑」,即鹽滷提取食鹽後的殘留物,溶於水作為凝結劑,點入豆漿中凝固而成,這種豆花綿密有韌性,相比石膏豆花,更符合夾川人的口味。
李君閣夾起一塊豆花,蘸著蘸水放在米飯上,刨了一口進嘴裡,閉著眼睛嚼了一會吞下,睜開眼睛說道:「生菜油,萸香菜,嗯,夢都夢到幾回了,還是老家的味道好啊。」
是不是老食客,就看飯後的蘸水碟子就知道,老食客是越吃碟子越幹,這樣能保證蘸水從頭到尾濃度都一樣。
而新食客則是越吃越稀,最後碟子裡全是碎豆花跟窖水,連鹹味兒都沒有了。
朱朝安飽含同情,煞風景地說道:「看看,看看,大城市都把人折磨成啥樣了,吃個豆花飯都像要吃哭。」
李君閣一瞪眼,「滾,老子這吃的是鄉情,你娃不懂。」
王從軍又叫了兩個鮓籠籠兒,一個鹹燒白,對李君閣和朱朝安道:「我還要上班,不能整單碗,你倆要不要來點?」
六合豆花飯源自鹽幫,鹽幫在夾川歇息一腳後,西入滇,南入黔,東下三峽,哪條路都不是好路。
出發時時日很早,天氣清冷,所以飯時一般會配二兩白酒,一是禦寒,二是壯行,所以此地早豆花配酒也是習俗之一。
一個人喝稱為「早單碗兒」,兩個人以上就稱為「跟斗酒」。
夾川人生活閒適,九十點出來吃早飯也是常事,路邊豆花館裡常能看到老頭們一口豆花,一口酒,一頓早飯能吃到中午,夾川人都不以為怪。
李君閣說道:「今天還是算了吧,我下午還得坐船回家,喝了酒再搖起來,更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