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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向將她瞧做傻子，不過現在，我瞧著她是這世間最好命的傻子。而我在這夜間對著這空蕩蕩的書房，不過獨笑一聲而已，可憐自己孤獨且蠢罷了。

越染虛長我不過一歲，而我和她幼時卻是天上的鶴和野鴨腳掌的泥。她若不小心打翻一個茶盞，燙著了手便能生氣撒潑，盡可將那一套的十二個全砸碎了洩氣，而我若打碎一個，便不僅是要受盡奴僕的冷眼和嗤笑，還要自己去主動領了板子，然後去祠堂挨餓受凍著跪上半天。她瞧上誰院子裡的好東西，盡可拿去，而我若是被誰盯上脖頸上的唯一那塊玉佩，便只能引氣吞聲，笑著將那塊送人。她爹爹是得寵的貴妃，我的爹爹不過是個答應，因而一個是得盡天下寵愛，一個是嘗遍世間苦楚。

然她雖是個囂張跋扈的，倒也良善好護弱小，我幼時生得面黃肌瘦，身材矮小，走路動輒跌跌撞撞，便像個尾巴跟在她身後，說話總是畏畏縮縮的模樣，被人欺負了也便只縮著腦袋揪住她衣服的一角吞吞吐吐。她是個急性子，便幫我嘴快出頭，也被我當做擋事的盾牌。

我拿捏得準她是個好護著弱，愛著別人對她百依百順的，樂得替人鳴不平，便屢次拿她做槍使，，然而後來瞧著她被人算計著，也不過冷眼立在一旁，心裡未曾存過半分感激，依舊每日縮著頭縮著腦擠出小心翼翼的笑來，叫她聲三姐姐。

我知道帝君恨她爹爹恨得牙癢癢，卻天天對著他的女兒笑臉相迎，一副她要月亮便給她摘，要星星便命人取來的模樣，愈發將她慣的無法無天，其實不過是盼著她越長越壞，不學無術，越生越歪，使著&ldo;將欲廢之，必固興之&rdo;類的點子。然而我也只是在心裡冷笑幾聲，瞧著她學壞。瞧著她，從淘氣變為認為打罵奴僕是應該，因為他們出生低賤；瞧著她，從護著爹爹房中的小子們變為一切男人都是可玩玩後丟棄，因為她是帝上最寵的女兒；瞧著她，逛青樓、為歌姬一擲千金、與宮裡的小子們調笑、鞭打六妹、騎四姐、辱罵李妃……我都瞧著，一邊借著她來報復敢欺負我的人，一邊坐壁上觀。

直到顧江離出現。

作者有話要說： 開頭模仿來源於洛麗塔，那種有點隱秘又變態的喜歡

番外一共兩個，有點小刀子，但是是交代正文中沒有的東西，最後一張是he且甜

第31章 帝上視角（中）

我生平頭一次瞧見他這般水靈又嬌弱的人兒，是在春季。

初春時節那嫩黃色的鸝兒恰在新抽出的柳條上嬌滴滴地叫著，他穿著雪白厚實的狐裘坐在樹下，被三姐捏小髻揉耳朵，欺負得滿臉通紅快要哭出來的模樣，聲音軟軟糯糯：

&ldo;你說好，說好我輸了你就只摸一下。&rdo;

越染嬉笑著湊上去，擰他的臉把手上沾的泥順便也抹了上去，在他臉上留下泥印子來，不僅笑得前仰後合，還笑得愈發猖狂：&ldo;我說話什麼時候算數過，小雪團兒，你可真逗。傻得冒泡兒！&rdo;然後我瞧見他吧嗒吧嗒掉了眼淚，又瞧見那個混世魔王竟罕見地不知所措，顧不得那是她平日最喜愛的一件衣裳，忙將手上的泥全抹到自己身上，然後拿袖子給他擦眼淚，急得漲紅了臉彎下身子低著聲音小心翼翼的哄他。那日的陽光有點刺眼睛，我眯了眯眼嫌看得太不便，便扭身不打算瞧這無趣的閒事。沒走幾步就聽見好大的撲通一聲，也懶洋洋地不想回頭。橫豎是他們誰掉下了去，都會有人拼了死命去救的，搞不好還有賞呢。至於我，還是想著怎麼填飽肚子才是今日的要緊之事，何苦去管它。

幾日後，我才聽說這魔王捱了幾大板子，在家躺了許久起不了床。又幾日後，我聽聞那日坐在樹下的少年是誰家被帝上請來伴她讀書的公子，不由恍然明白怪不得那小僕長得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