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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瑤尚年少時,曾見過他蟾宮折桂後,從長安街上打馬而過的模樣,風流肆意得很。
引路的那姑姑恭恭敬敬地向謝遲回稟道:「奴婢奉命引各家閨秀入宮,為太后娘娘祝壽。」
謝遲只淡淡地「嗯」了聲,並沒多言。
那聲極輕,但落在傅瑤耳中,卻顯得格外清楚,隨著腳步聲漸近,她的心跳都快了不少。眾人噤若寒蟬,循規蹈矩地垂眼看著地面,她心中明白自己也應當如此,但卻不由自主地抬眼看了過去。
與當年相比,謝遲顯得單薄了些,蒼白如紙,壓根沒什麼血色,目光格外凌厲,那雙鳳眼看過來時簡直讓人心悸。
邊境的風沙將這個溫潤如玉的公子磨成了出鞘的利劍,縱然不動聲色,也依舊透著危險。
姜從寧悄悄地扯了扯傅瑤的衣袖,她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垂下眼睫,只見著那墨色的大氅上銀線繡成的仙鶴與雲紋一閃而過,腳步聲也遠去了。
眾人如釋重負,長出了一口氣,繼續隨著引路姑姑往前走,傅瑤卻回頭看了眼謝遲的背影。
姜從寧低咳了聲,壓低了聲音問道:「你哪來這麼大的膽子?」
「我還想問,」傅瑤輕聲道,「你怎麼就嚇成這樣?」
姜從寧匪夷所思地看著她:「如今這京城,怕是尋不著幾個不怕他的人了吧?」
當初燕雲兵禍,十六州盡數落入北狄之手,京中亦是亂成一團。先帝駕崩,慶王矯詔廢太子,兄弟鬩牆兵刃相向。謝遲從西境帶著裴老將軍的令牌來,領兵入城,以雷霆手段清洗了慶王一黨,扶持年僅十三的六皇子登基,穩固朝局。
那時候,京中說是血流成河也不為過,滿是血腥氣,百姓皆是閉門不敢出。
新皇登基後,以謝遲為帝師,封太傅。
適逢多事之秋,朝局風雨飄搖,太子與慶王黨兩敗俱傷,謝遲藉機排除異己,一併清算了其黨羽,牢牢地掌控了朝堂大權。
到如今,政權與兵權握在他手中,年輕的新帝倒好似傀儡一般。
謝遲做到如此地步,眾人明面上雖不敢多言,可背地裡卻沒少詬病,再加上他這個人性情陰鷙,喜怒無常,就更沒什麼好名聲了。
傅瑤多少知道他的事跡,只是當初新帝登基半年後,她就陪著祖母回江南去探親,再沒問過京城的事,沒想到這一年多竟有愈演愈烈的架勢。
「你看。」姜從寧揚了揚下巴,示意她看前邊的那人。
傅瑤定睛看去,只見前面那位御史中丞曹家的姑娘垂著的手竟在微微顫抖,倒像是受了莫大的驚嚇一樣。她不解地看向姜從寧,仍舊沒能明白。
「前幾日,曹公子犯到了那位手裡,」姜從寧湊到了傅瑤耳旁,用僅兩人能聽清的聲音道,「抬回府中的時候,一雙腿已經廢了,命都險些沒保住。」
許是離得太近的緣故,她說話時的熱氣掃在耳側,傅瑤渾身一顫,一時間竟沒能說出話來。
「他這個人,難以捉摸得很,可不會因著你出身好或是生得好就網開一面,」姜從寧想到她方才的反應,苦口婆心勸道,「今後還是有多遠離多遠為好。」
傅瑤知她這是一番好意,輕聲道:「我記下了。」
新帝年輕,後宮空置,這一路過來,偌大宮廷空蕩蕩的,便顯得格外冷清。及至到了長樂宮,太后已經在等著了,等眾人行了大禮之後隨即令人賜座。
「這宮中,已經許久未曾這麼熱鬧過了。」太后的目光從屋中這些美人們臉上掃過,玩笑道,「你們一來,連天都放晴了,可見是個好兆頭。」
太后並不似預想中的那般嚴厲,神情語氣堪稱和善至極,倒像是相熟的長輩一樣。這屋中十餘人,有大著膽子回太后話,順著奉承的,但大半都是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