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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夢將他攪得心神不寧,推了好友的邀約,在家中練字靜心。
再過幾日是放榜之際,若依著那夢,他應當是拔得頭籌,成了狀元郎。
謝遲反覆回想著那夢,忐忑不安地等待著那一天的到來。
朝雲看出他的反常來,稀奇道:「兄長竟然這般在意嗎?」
她如往常一般溫溫柔柔的,可謝遲看著,卻不由自主地想起夢中的情形——
朝雲領著那個瘦弱的小皇子見他,神情疲倦,可目光卻格外堅毅,她說,「兄長,我們扶持蕭鐸登基吧。」
數年磋磨,將他們都變成了自己都認不出的模樣。
謝遲不能提起那夢,便尋了個藉口,搪塞過去。
等到放榜那日,派出去的小廝歡天喜地地來報,說是他高中狀元郎,是大周最年輕的狀元郎……母親與朝雲高興得很,可他的心卻霎時沉了下去。
夢中的血色席捲而來,謝遲險些沒能繃住,只勉強笑了聲,而後藉由身體不適,回房去了。
先前他還懷了些僥倖,而如今,不得不去正視那夢了。
那夢太過慘烈,哪怕是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他都承擔不起。
所以還是得未雨綢繆。
瓊林宴前一日,他竟又做了個極長的夢,續上了先前那戛然而止的夢——
他與朝雲將那冷宮中的小皇子推上了皇位,為帝師,在風雨飄搖之際擔起了支離破碎的朝堂。
嘔心瀝血,又聲名狼藉。
這夢的前半截無趣得很,日復一日,在陰謀陽謀中沉淪。直到一次遇刺重傷之後,朝雲擅作主張為他定了門親事。
洞房花燭那日,他興致闌珊,掀了蓋頭後,對上了一雙笑盈盈的眼,新嫁娘牽著他的衣袖,軟聲叫,「夫君。」
自成親開始,他那無趣的日子總算有了變化,就像是照進來的一束日光。
如今尚年少的謝遲冷眼旁觀,只覺得小姑娘溫柔又可愛,分外招人喜歡,可夢中的自己卻半點不領情,將人的愛意消磨殆盡,以至於最後被魏書婉從中作梗推了一把,一拍兩散。
再醒來的時候,謝遲愕然許久。
他緊趕慢趕地將夢中掌權時的手段和經驗記下,又驚詫於後來那段感情。
要知道,他與魏書婉自小相識,家中甚至有結親的意思……至於那位傅姑娘,他壓根沒什麼印象。
怎會如此?
謝遲滿懷詫異地趕赴瓊林宴,從長安街上打馬而過時,忽而想起夢中之事,鬼使神差地勒住韁繩放慢了些,仰頭看向那家首飾樓。
撞入眼簾的是個生得玉雪可愛的小姑娘。
她梳著雙丫髻,發上墜著紅繩鈴鐺裝飾,趴在窗邊,眉眼間猶帶著尚未褪去的稚氣,一雙杏仁眼圓圓的,專注地看著他出神。
注意到他的目光後,小姑娘也沒驚慌或是躲避,反而露出個大大的笑容來,眉眼彎彎。
就像夢中一樣招人喜歡。
一直到了瓊林宴上,謝遲都還清楚地記得小姑娘方才那個笑來。
他很確信,那就是傅瑤。
夢中的事情又一次對上了現實,他的的確確是半點都不該抱有僥倖了。
謝遲是個聰明人,但就算再怎麼聰明的,也不可能無師自通。好在夢中的種種他記得一清二楚,有許多能用得上的。
他知道,留給自己的時間不算多,再過一年就是父親被陷害之時,得儘快籌划起來了。
謝遲未曾向任何人提起過那個夢,獨自擔了起來,家中對此一無所知,興高采烈地為他張羅起親事來。
謝家與魏家是世交,往來甚密,謝夫人原本已經是相中了魏書婉,準備等兒子考取功名之後就提親,卻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