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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下，我們隔著鋼化玻璃互相凝望，心緒激盪，一時無語。這10年間她的頭髮

全白了，仍在腦後挽一個清清爽爽的髻。囚服很整潔，保持著過去的風度。梅媽

媽先開口說話，她端詳我的面部，滿意地說：&ldo;平平，手術很完美。你仍然很漂

亮，我真高興。&rdo;

&ldo;梅媽媽，我們10年沒見面了。&rdo;我心情複雜地說，&ldo;我忘不了在醫院那段

相處。&rdo;

&ldo;可惜我沒能實現對你的許諾，沒能把你帶到北京。&rdo;

&ldo;你是否當時已有預感？記得咱們同榻而眠時，你不止一次告訴我，人生常

有不得意，死亡、疾患、災難都是人類不可豁免的痛苦。對於12歲的孩子來說，

這些話未免太蒼涼了。&rdo;

梅媽媽微微一笑：&ldo;不僅是預感，我早就確切知道自己的結局。不過我原想

被捕前來得及把你安排好的。&rdo;

我忍不住脫口而出：&ldo;那你為什麼……算了，過去的事情不提它了。梅媽媽，

薛愈和我很快要結婚，他今天本來要同我一起來的，臨時有事被拖住了。他讓我

代他問好。&rdo;

不知道梅媽媽是否相信我的飾詞，不過她慈祥地微笑著：&ldo;謝謝你來看我，

謝謝薛愈。他是個好青年，有才華，有責任感。祝賀你們。&rdo;

&ldo;你的腿怎麼樣？我看你行走很困難。&rdo;

&ldo;風濕性關節炎。不用擔心，監獄的醫療條件很好。&rdo;

我頓住了，不知道該再說些什麼，10年的分離在我們之間造成巨大的斷裂，

她幾乎是一個陌生人了。但我心中仍頑強地儲存著很多記憶：熟悉的媽媽味兒，

溫暖的乳房，柔軟白淨的雙手……

&ldo;梅媽媽，你多保重，爭取早日出獄。我會常來看你的。&rdo;

&ldo;再見，孩子，謝謝你。替我向薛愈問好。&rdo;

以後我常去看她，每月一次。兩人的關係已經恢復如初，可以進行母女般熟

不拘禮的談話了。逢她的生日，我就帶去一個大蛋糕，我想報答她當日的情意。

每次探望後，薛愈都仔細打聽梅媽媽的情況，還為她購買了治療風濕性關節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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