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簷下的舊巢,準備著再次哺養後代。村民們依舊早上出工,日落收工,在家裡餵養家畜,吃飯,吵架,睡覺,生孩子,傍晚去雜貨鋪聊天,計算當年掙的工分夠幹什麼的。。。
那年的夏天似乎比往年都熱,樹上知了的叫聲好象也變得氣勢洶洶的,直刺人耳膜,聽了讓人想要發狂。村民們的脾氣也不明緣由地火暴起來。在地裡幹活的半大小子和中年勞力們已經因為不大的事打過好幾次架了,有幾次險些就出了人命。村長抱怨說,天水塢人都像是肚裡塞滿了槍藥的公雞,就想尋個碴兒把它點著了才痛快。可他在說這話時,人人都能看出來,他自己的火氣分明也大得很。
陽曆七月五號,即陰曆六月初九那天晚上,驚蟄和往常一樣,等閒聊的村民都走淨了才離開雜貨鋪。那時已經十點多鐘了。進了家,他照舊先看了看圈裡的家畜,然後進屋給睡著了的老婆和孩子們蓋了蓋被,這才開始吃留在鍋裡的晚飯。那天他睡下後沒多久就感到心裡無端地發慌,心也跳得越來越快。他起身喝了幾口二鍋頭,然後在院子裡來回轉了幾圈才重新回到屋裡。躺下後他感到頭有些昏,心想定是喝了酒的緣故,便想閉上眼睡去。沒想到,睡著後沒過多久,他就又夢見一個身穿黃袍的人向他走來,不過這次來人是個身形敦實的矮個子。那人從他身邊緩緩走過時,也用心地看了他一眼。那一眼看得他霍地從炕上彈起來,接著全身象打擺子一樣狂顫不止。他想起上次做過的那個相似的夢,就再也不敢接著睡了。躺在他旁邊的老婆被吵醒了,罵了他幾句又睡著了。驚蟄再次披衣來到院子裡,靠坐在雞窩旁的石磨上,一袋接一袋地抽起煙來。
夜深了,不知誰家的狗叫了幾聲,有個男人悶著聲音罵了一句。驚蟄聽出來,那是隔壁瘸子飼養員春分的老父親出來上茅廁,驚了狗。天水塢的夜又靜了下來,除了幾隻蟈蟈在斷斷續續、有氣無力地哼著。驚蟄在院子裡一直待到雞叫了頭遍,實在困得熬不住了才又回屋裡去。
七月七號那天早上,下地去的村民們走了沒多久,村委會的廣播喇叭裡忽然又傳來了一片熟悉的哀樂聲。正在雜貨鋪裡搬鹽袋的驚蟄也從牆上的廣播匣子裡聽見了,心裡一驚,鹽袋沒抓住,灰白的鹽粒撒了一地。廣播裡的播音員正緩慢地念著關於朱德委員長昨天下午逝世的訊息。驚蟄站在原地不動了。他腦子裡出現了前天夜裡夢見的那個穿黃袍的矮人——自己又一次被託夢了。為什麼都是那些大人物?他心裡慌得厲害,鹽在他腳下被踩得嘎吱嘎吱響。
從那天起,驚蟄好象得了病,全身無力,吃不下飯,尤其睡不著覺。村裡的赤腳醫生也沒能查出什麼原因來。驚蟄的老婆給他拔了幾次火罐沒見好,便用手在他鼻樑上方大力揪拉起來,說是給他放放邪火,結果驚蟄的印堂就出現了幾個深紫色的印子,乍一看,樣子很嚇人。驚蟄夜裡不敢睡覺了,就睜著眼乾熬著。幾個星期下來,他瘦了不少,兩眼深陷,走起路來象一付紙糊的空殼兒在來回晃。又過了些日子,驚蟄開始了難耐的頭疼,身心交瘁的他搞不清自己是要發癲癇還是快要死了。
七月二十二號的夜裡特別悶熱。驚蟄還是不敢閤眼,拼命地硬撐著,熬得身上發酸,發疼。到了後半夜,他乏得實在不行了,一不留神就睡著了,感覺好象被吸進了一個巨大的黑洞。一個怪誕的夢,好象已經在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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