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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不多時，聲音沒了。我正要探頭出去瞧瞧，店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走進來兩個人。

其中一個我認識，是這一帶的片警小蔣。小蔣旁邊站著的人約摸四十多歲，穿著公安制服，臉膛既瘦且黑，走起路來幾乎沒聲。

我一看到他，眼睛就眯起來了。我雖不敢說閱人無數，起碼的觀察力是有的。人的氣質就像是古董的包漿，說不清道不明，但一眼看過去就能感覺得到。這個人氣度內斂，滴水不漏，不是小蔣這種嘴邊毛還沒長齊的片警，也不像那種眼神如刀子一樣鋒利的老刑警，氣度根本不像是公安幹警，整個人給人一種無懈可擊的神秘感。

小蔣對我說：&ldo;大許，有人找你。&rdo;我還沒回答，那個人就把手伸過來：&ldo;是許願同志嗎？我叫方震，小蔣的同事，你好。&rdo;

我遲疑地跟他握了握手，然後笑了：&ldo;您當過兵，而且至少是十年以上，還打過越戰？&rdo;

&ldo;哦？&rdo;方震眉毛略抬。

&ldo;剛才握手的時候，您手上有繭子，而且繭的位置在四指指肚和虎口，這不是握手槍，而是握衝鋒鎗的痕跡。還有您的步伐長度都一樣，我想像不出還有哪個職業能有這樣的素養。&rdo;

玩古董的，眼神兒都錯不了，這是基本素質。我的店小本錢少，看走眼一次，就全賠進去了，所以只能在這方面下工夫。

方震似乎看出了我想佔據主動權，但他只是笑了笑，什麼也沒說，背起手來在店裡踱著步子，隨意掃視著我的藏品。我趁機把小蔣拽到一旁：&ldo;這人到底是誰啊？擱一警察在這兒，這不妨礙我做生意麼？&rdo;小蔣抓抓腦袋：&ldo;大許你可別問我。這是上頭佈置的任務，我的工作就是把他帶到你這裡來，別的一概不知。&rdo;

我還想追問，方震已經轉悠回來了，對我說：&ldo;能不能看一下你的身份證？哦，不是懷疑你什麼，這是規定。&rdo;

我把身份證掏出來，方震接過去仔細看了看，還給我，還敬了個禮。我毫不客氣地開口道：&ldo;那麼，也讓我看看您的證件‐‐不是懷疑您什麼，只是我疑心病重。&rdo;

方震略微一怔，從懷裡掏出一個藍塑膠皮的本子，上頭有三個燙金楷字：&ldo;工作證&rdo;。我翻開一看，裡面寫的工作單位是公安部八局，具體職務卻沒寫。

我心裡驟然一縮。我聽一個老幹部子弟說過，公安部有兩個局地位特別神秘，一個叫九局，接受公安部指導，但直屬於總參，負責的是政治局常委的安全，也叫中央警衛局；還有一個局，就是方震所在的八局，負責副國家級領導人、高階別外賓和一些重要人物的保衛工作。

能和中央警衛局齊名，這個八局的來頭，可想而知有多大。擱到幾百年前，那就是御前四品帶刀侍衛加錦衣衛！

我把工作證還給他，換了一副笑臉：&ldo;方同志，您是要買，還是要賣？&rdo;方震道：&ldo;請你今晚跟我走一趟，有人想見見你。&rdo;

我一愣：&ldo;誰啊？非今晚不可嗎？&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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