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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子上放著兩三封信, 是盧嵇寄來的。蘇州那所中學呆了好幾年,那位女校長看她也沒什麼可學, 就寫了封信推她去上海的南洋模範中學。
南洋模範中學算是上海的中學裡學的很深的學校, 連微積分與拉丁文也有,但以前上學是找點事兒幹,現在她有了習武的愛好, 倒是不願意天天在中學呆著。家還在蘇州,一週來上海兩三天左右,租住在學校的宿舍內,有時候宋良閣會騎馬來接送她。
那時候電車很少,汽車也不多,驢馬牛都是可以上路的。雖說上海有跑馬場,中學裡不少貴族子女也有學騎術的,但像江水眠這種在校門口騎上馬,甩著韁繩跑幾十里地回蘇州的,也是要引起圍觀了。
她坐了一會兒,茶室推開了門,外頭的雪花灌進來,穿著卡其布風衣的少年擠進來,連忙合上門,摘了手套搓著手走了進來。
他一轉眼就看見江水眠坐在靠窗位置笑盈盈望著她。
他才走到桌邊,江水眠笑:「小青子,你像個什麼樣子。才多大,搞這些衣服來穿,你撐得起來麼?」
陳青亭裝模作樣的把帽子和手套放在桌子上:「你知道這衣服可是從英國來的麼?現在可不好買。」倒是一戰結束了,戰壕風衣成了新流行。
他個子已經竄起來了,看起來比江水眠大好幾歲。又是上海知名的童伶,身價水漲船高,戲班子裡最撐門面的就是他了。陳青亭攤著胳膊,吃了一盤腸粉,撐得嘴巴鼓鼓:「你學校又放假了?今日該回去了?你爹爹來接你?」
江水眠將手裡信翻過一頁,看的挪不開眼,唇角笑起來:「應當是。不過雪挺大的,他就是來了,估計夜裡也走不了。到時候我跟他上你租的那地方住去。」
陳青亭直點頭:「來來,公館裡人多得很,咱們一起打麻將。哎,不行,你要再教我幾招才行。之前咱們練得那好幾個月的抖槍甩刀的法子,我在這邊兒蓬萊大戲院唱武旦的時候,他們都覺得好。」
江水眠心不在焉瞥了他一眼:「我怎麼沒見著你唱崑劇了,這些年上臺都唱京戲。」
陳班主就是最早學崑劇出身,陳青亭小時候也多學崑劇。
陳青亭趴在桌子上嘆氣:「現在是京劇的天下,崑劇哪裡還能有場子。不過想我這樣唱武旦的都是少數了。哎,你知道不,梅先生去日本演出了,什麼時候我也能去就好了——江水眠!你至於麼,看信又看的這樣一臉奸笑。又是你那個乾爹?」
江水眠一臉嫌棄:「什麼乾爹?他就是嘴貧,寫信寫的跟說相聲似的,我看著好笑就是了。倒是這些年幾十封信,都沒見過面,他還能憋出一肚子的話來說,從來不詞窮。」
陳青亭打了個嗝:「你是把學校地址告訴他了?他竟寄到學校來了。你這個幹……這個筆友叔叔現在還在香港麼?」
江水眠托腮:「他已經到京津兩年了。現在正在天津帶兵呢……不知道當時還會哭鼻子的傢伙變成什麼樣了。」
陳青亭聳了聳肩膀,為自己辯護:「男人流淚,很正常嘛。我就想找個跟臺子上武旦那樣厲害的女人,喜歡那種特別橫特別靠得住的。省的我哭的時候她也跟著六神無主的掉眼淚。」
江水眠看他吃飽了,倆人起來結帳,陳青亭自認大佬,不許她付錢,闊氣的從包裡掏大洋。江水眠一路上笑:「喲,十四五歲,連喜歡什麼樣的女人都想好了?」
陳青亭和她裹緊外套,走進上海難得一見的雪中,縮著脖子,陳青亭轉過頭來,兩個小屁孩開玩笑,他道:「我瞧你就是遇上什麼大事兒都不會掉眼淚的。到時候班主要是隨便給我找人讓我結婚,乾脆我找你湊活唄。」
江水眠夾著裝書的皮書包,翻了個白眼:「你要是想找青梅竹馬,就別找個看過你光屁股,看過你清理鼻孔,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