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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公公,卑職想妥了一計。」
「嗯。」塗文輔挪動了挪動身子,「講。」
每句話都得小心:「民間尋常金珠玉器,若想兌換成現錢,只需去商號直兌即可,價都是公的,捨不得不要了的,可以去典當。但卑職覺得,這內庫裡出去的東西,怕是沒商號敢收,也不好定價,況且,即便敢收也定了好價,天下恐怕也沒有哪個商號能接得下這麼多寶貝,而拆成多份給多家商號,人多嘴雜,難稱穩妥。」
偷賣的內庫寶物,哪個商號敢要?三司六部的人,也不都是你們的人,更不都是吃乾飯的。大筆看著就知道是宮裡才有的寶物到了民間拆兌,誰都知道是怎麼回事。
王體乾、塗文輔都看著自己,面無表情,魏忠賢仍閉著眼入定。
對!商號兌換這事你們果真都想過,沒能實施,自己這麼提,不足為奇。
那就接著布:「官對商兌,顯然不妥,若是走官對官兌,能承得下這麼大分量寶物的,也只有各部的國庫,但國庫裡的銀子,也是拿來開軍餉和應付朝廷支出的,內庫的金子換國庫的銀子,等於是左手進右手,白轉了一圈而已。」
話有一半沒說,國庫部分是你們的,但部分是東林黨的,去你們的庫裡拆兌,是左手進右手,放東林黨的庫去拆兌,傻子都不能那麼幹。
仨人表情沒動,自己又說在了點上。
「所以卑職覺得,這些寶貝,能兌換的地方只有一個,就是拆散了,兌各地州府衙門庫裡的銀子。」
塗文輔聽完,身子往椅背靠了一靠,似是這法子沒能入他眼:「這和兌給多家商號,沒什麼分別。」
這你們也想過,但還是不行。一來官員的眼,也不是瞎的,沒準比商號更好使,內庫的寶貝,說不清楚也不太敢收;二來官員的嘴也雜,地方官都是互相通著氣兒的,裡頭也有東林黨。
說完,塗文輔看了王體乾一眼,王體乾沒吱聲。
怎麼,埋怨找錯人了,覺得我吳淳夫沒什麼了不起?那行,你再往下聽。
「回公公,區別仍是有的,給到商號,是兌,是買賣,這些寶貝,便是泥牛入海,再拿不回來,而給到各地州府,兩年之後,怎麼給的,怎麼拿回來,最多算是借。」
「嗯?」
入戲了,換給各地州府和各衙門,這裡頭也要有講究,你們之前只是按尋常路子想,沒想出對的招數,同樣是換,我有我的法子。
果然,塗文輔拿回去的身子,沒落到椅背上,王體乾也動了動身子:「怎講?」
此處之後,要賣些關子,這不是崔呈秀口中嚴禁的自作聰明,而是讓他們知道我的手段。吳淳夫定了定神,又說:「卑職老家,當地人逮著大魚,多是拆散了,頭清蒸,膀子紅燒,魚腰剁塊熘段,魚尾做湯,這叫一魚四吃,物盡其用。眼下這些寶貝,就如同這魚,如果只是不加計策地拿去兌成了銀子,即便充成了軍餉,也只是一吃。卑職想的,是如何既不花本錢,還能一魚四吃的招。」
「這關子賣的,好大口氣。」塗文輔手搓著椅子扶手,王體乾眯縫著眼瞅他,轉頭對吳淳夫說:「咱也學學,長長能耐。」
「卑職覺得,眼下東林黨魍魎作亂、國庫貯備告急、遼東戰禍加劇、外廷忠奸難斷,是為四災,而解這四災的藥,便是這堆寶貝。」
「瞧瞧。」王體乾笑著說,「讓他幫著想兌金子的事,吳大人給咱們斷起朝綱來了。」
塗文輔卻沒笑,顯然這人比王體乾想得深,似是聽出了自己話裡的門道,很好。
「要解這四災,需這些寶貝和兩年時間。」吳淳夫繼續說,「又要分成四步走。卑職鬥膽,一步步稟報三位公公。」
「講。」塗文輔說著,搓了搓椅子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