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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事?都不用琢磨,寶敏、白片子、花啞巴、黑菩薩,這一隊殺人魔王跟著,這是要往地府裡送人!
那魏忠賢,想私吞了這金子的出處!
自己沒有殺人的能耐,用自己,該是要畫寫出那金坑的位置和樣子。
賽青腦頂竟然出了冷汗,自己也是殺人的幫兇?
賽青腦子裡一片清明,卻又一片波濤洶湧。自己怎麼辦?怎麼辦?
不知什麼時候,腳下窗外扔進來的月光裡,竟晃悠了一個影子出來。
有人?還是樹影?
賽青回頭拿炭桶照,剛一打過去,就照見了一張白慘慘的臉,滿是皺紋的蒼白老臉,正皺著滿臉褶子朝自己笑,如同鬼魂。
天!
黑菩薩!
賽青一聲驚叫還沒發出來,脖子就被一隻手捏住,那手如同鐵閘,生扭住了大脈和嗓子,賽青一口氣沒上來,覺得腦漿子都凝住了,想喊,連個聲都發不出來。
那黑菩薩又是歹毒一笑,另一隻手揪住了他褲腰,竟把他整個人平舉了起來,賽青想掙扎,卻不知道黑菩薩掐住了他腰上的哪裡,整個身子全是癱的,如同凍住了一般。
完了,自己完了,賽青心裡狂跳,又動彈不得,也喊不出聲。
跟著,黑菩薩舉著賽青,挪到了廊上。舉著個人,腳步竟輕到完全聽不到,更沒出絲毫大氣兒,這能耐真是高到了沒邊兒,怪不得方才不知道他跟了上來。
但他的能耐只在手腳上,眼神不行,到了那錦衣衛哥兒倆的房前,站住了往裡面聽,渾沒注意腳下的夜磷粉,被踩了個稀爛。
待沒見屋裡有動靜,黑菩薩才一個翻身,舉著賽青從二樓跳了下去,又在牆上蹬了兩下,沒聲息地翻到了店外。
三轉兩轉,到了城牆邊的林子裡,黑菩薩把賽青往地上一扔,跟著拔出他那兩把奪命的短叉。
「小哥,怪不得我。」黑菩薩那張老臉,竟然仍帶著笑意,「沒規矩的是你,剛領頭的說的話,你扭臉就忘,下輩子記著點,不該看的,別看。」
賽青的心,停不下來地狂跳,到這兒了,這輩子到這兒了。
自己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惹上這官司,不該貪功,不該好起疑,這世上哪有什麼功,哪有什麼好官!
爹,青兒不孝,先走。賽青心裡大叫,苦!兒苦!
賽青說不出話,也動不得,腦子卻是臨死前的一片清明。腦子裡回想起從小到大的散碎記憶,那二十來年的酸甜苦辣,已經記不清的娘溫柔的手、哥哥們護著他的胳膊,還有爹的那張哭著、罵著、傻著的老臉,那間走風漏雨的破房,還有自己像草一樣的命,想著,眼角里竟流出了淚來。
趕緊閉眼,留著眼淚,一會兒下地府,眼裡含了淚,閻王爺知道他冤。
於是賽青兩眼一閉,跟著那叉子鑽進了肉,冰涼。
咔。
是鋼鐵撞擊發出的動靜。
第十一章 夜訪
沒雞子兒的太監!
史可法在崇文門牌樓旁酒家二樓靠窗的位子,看著樓下街上的囚車隊緩緩駛過,心裡在滴血。
那些押車的番子進了北京,就換下了錦衣衛的衣服,領頭的太監穿著大紅袍子,左右搖晃著身子招搖過街,不停地斥罵著擋路的人流。
囚車裡是師伯、二弟、三弟,還有同樣拜在老師門下的師弟們,還有那些投奔老師的門客,所有人都萎靡潦倒,形同死人。
自己若是個莽夫,此刻恐怕就衝下去,一掌一個番子,然後拆車救人。
怪史可法沒用,他心裡對樓下的左家人喊道。想在桌上磕幾個頭,可又怕破了臉,只能把苦藏在心裡,目送著囚車在樓下拐了個彎,奔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