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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雲南的,人定了?」過了好一會兒,塗文輔又湊了過來。
田爾耕點頭:「北偏臺舉旗的,頭排左數三、四。一高一矮。」
塗文輔扭過脖子打望,找著了這兩人,看了好半天:「就他們倆?」
田爾耕又點頭:「是。」
「倆打旗的?」塗文輔嘴裡帶著驚訝,不屑。
蠢材,你是個太監,豈懂得江湖事?這事是送人、送東西,不是拿人。幾千里路,找拿案的錦衣衛去,一路招搖想讓人都知道?找你養的番子活鬼,搭臺子唱戲殺人放火?好好想想吧。
「公公。」既然他問了,就得回得讓他說不出話來,「走這種不拿人的案子,人越少,事越少。這兩人我翻過底,孤子營的,相好的都死絕了,沒線頭可出。矮點的是哥,儀鸞司打旗子,偶爾去詔獄巡夜;高的是弟,在詔獄做過兩年,放出去過差,現在守廠,剛演武會升了小旗。哥哥性子穩,弟弟路上熟,兩人手底下又都有漂亮活兒。搭著走,沿路地方上沒人認識,比尋常錦衣衛緊,再找些民間車夫,看上去是商隊買賣,一路驛道過去,最穩當。」
這趟差事的要害有三個:一是走哪條路安全;二是如何讓兩個身懷金礦大秘密的礦民在路上不走漏嘴;三是如何讓炸山的火藥少被盤查,不讓人起疑。
先是哪條路,最早想的是水路下到江蘇,然後再走海路,寧波、福州、廣海衛到廣西,再從陸路過去。這條路優處是快,兩個月上下可到,而且沿途和官府打照面的機會不多,不太會出線頭;但劣處明顯,海上風狠浪兇,興許還有些許倭寇海匪,也不太平,梁正、衛劍鋒連同倆礦民都沒下過海,出了事,誰也救不了,就算是人沒出事,火藥被海水泡了即廢,這點也是大麻煩。於是還是決定走陸路。
走陸路,後兩個要害就出來了。一路關卡過多,需要給一行人一個合適的身份,錦衣衛和番子都不是好選擇,先不說這兩撥人都一身臭毛病,就說地方上,見了他們都比見了娘還親,都拼了命地想巴結討好,黏住就不放,話多了,再擋不住招待喝酒,難保不出線頭;二來這兩種身份押送火藥都不大合規矩,扛不住琢磨。思前想後,唯一的選擇是找臉生又本分的錦衣衛。機緣巧合,演武會上就讓他相到了這兄弟倆,能耐手藝都夠,人又正,又刨了底,竟是兩個不可能出線頭的孤兒。於是給他們安上神機營的身份,去雲南是公差押送火器火藥,這事涉及軍務要事,地方不太敢多嘴,帶火藥也順理成章;劣處是四個人押著兩車火藥火器,人顯少,單薄了,也扛不住琢磨,隨行必須再加些人。加誰?想了許久,選來選去,還是拉把式的民間車夫合適。一來這些人路上懂得謹小慎微的規矩;二來就算他們掐著了線頭胡說,傳到閒人嘴裡,也不大有人信。
現在看來,這是最好的選擇了。
「孤子營?幹嗎的?」塗文輔接著問。
「錦衣衛沒爹沒孃的孩子,都送在孤子營,襲父位,十來年前就停收了,這兩人是最後兩個。兩人的爹一個死在河南,另一個死在遼東,娘也都死得早,光身兩個。」
「噢!」塗文輔又問,「兩人,不寬綽吧?」
這才是你的重點吧?怕兩人貪財,汙了出來的金子?田爾耕心裡一陣鄙夷,嘴上卻說:「是沒什麼錢,可下官看,這兩人樂得清貧。」
「怎講?」
「不喝不嫖不賭,連媳婦都沒娶,倆人兩口子似的守著間破房,一過二十來年。一碗飯,半碗供給爹孃兄弟牌位,我看,本分。」這確實是自己選他倆最大的原因,太監、番子、錦衣衛上下,全都貪財。
「噢,好好。」塗文輔笑了起來。
這案子,容不上你多問多說,案子義父給了我,就歸我做主,人是我挑的,義父要問,自有我頂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