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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百戶臉鬆了下來,「能耐不錯,也會說話,就是眼沒長好。」
「百戶大人教訓得是,小人不長眼。」
「給你正正。」說著百戶又是一鞭砸下來,比上一鞭更快,且是說笑著砸下來,比上一鞭更邪更惡,又是直奔梁正的頭砸下。
這下不能躲了,也躲不了了,罷,挨吧。梁正一閉眼。
卻是啪的一聲脆響,再一睜眼,衛劍鋒手裡正攥著鞭頭,徒手硬接了百戶一鞭,手硬如鐵。
我的祖宗!你搗什麼亂啊?梁正眼一黑,覺得肋骨頭子好像戳進了心裡。
我的親弟弟哎!我是救人,你是犯上!讓他打一鞭子,消了氣不就成了?又抽不壞我,你倒好,當著這麼多人攥住他鞭子,這比還手抽他還狠!
果不其然,在這麼多人面前被人攥住了鞭子,那百戶哪兒還受得了?他猛地奪鞭,卻哪裡拽得動分毫?衛劍鋒的鐵手如同鉗子,緊攥住鞭子頭。馬上的人臉色通紅,馬下的人臉色鐵青,殺氣升騰。
「楊振,」後邊一個聲音傳來,「鬧什麼鬧?」再一看,是一個千戶和一個百戶,千戶白袍繡金線,百戶白袍繡銀線,身後一隊錦衣衛護著東廠和宮裡的幾頂轎子,都被堵住了路。
衛劍鋒見來了大人物,於是鬆開了鞭子。楊振抽鞭子回來,拱手向百戶行禮:「千戶大人、駱大人。」話裡顯然帶著怒氣,說完就狠狠盯著衛劍鋒。
「大早起的,動什麼氣?」百戶到了近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小聲說,「把氣塞著,今天人多,魏公公、田大人都來,別再惹禍,請賞的事,休要再上臉兒。」
原來是有別的事勾的火,梁正耳朵好,聽見了百戶的話,忙躬身又行禮:「是小人和兄弟不長眼驚著了馬,擋了百戶大人的路,百戶大人沒跟我們計較。」說完使勁給了衛劍鋒一個眼神。衛劍鋒好大不樂意,但也行了禮,讓了路。
楊振用手指著他倆,咬了咬牙,擰韁牽馬走了。身後浩浩蕩蕩的錦衣衛,如同黑色的群鴉,穿過了宣武門。
一大早就得罪人了,真不吉利。
「贏到了小旗就收手,多得罪一個都不行。」梁正小聲對衛劍鋒說,說完跟著隊伍往外城走去。隊伍中的轎子路過的時候,好像有人開啟了其中一扇簾子,看了他們一眼。
難得天放晴了,連下數天的雨把地面弄得泥濘不堪,人又多,沒一會兒,平地就成了十剎海邊的泥塘子。
校武場四周響起了梆子聲,然後是鼓點,從稀疏到細密,四面八方湧來,匯到了一起,如同大雨瓢潑。錦衣衛在鼓點裡列隊,橫平豎直,隨著鼓點低聲喝呼。
正前方高臺上,擺著幾把椅子,兩把宮椅在正中,不消說,坐著的是司禮監秉筆和秉軍兩大太監——東廠大官旗魏忠賢和塗文輔。在他們兩側的,是錦衣衛都指揮使、左都督田爾耕,北鎮撫司鎮撫使許顯純,以及孫雲鶴、楊寰等十幾個錦衣衛千戶,南北司百戶以上的高官,只要在京城的,全部到齊。
以前錦衣衛沒有演武會,自薩爾滸後,錦衣衛受重創,新補進的人裡良莠不齊,且數量眾多,魏忠賢便創出個演武會,從中選拔能耐較高的。演武會兩年一屆,所有兩年內未升未貶的錦衣衛皆可參加。衛劍鋒因為之前辦岔了案子,被貶作了守廠,所以上一次沒資格參加,在家生悶氣。梁正無欲無求,自然也不會來。這一次,算是他倆第一次來。
鼓聲響過,田爾耕站了起來,他是所有錦衣衛的大統領,方才隨著鼓點喝喊的錦衣衛全都收了聲音,場中一片安靜。
田爾耕是將門之後,儀容威武,環顧四周一遍,猛然厲聲喊道:「錦衣衛!安在?」
脖頸上青筋暴起,中氣十足,能耐不低,聽這吼,梁正就知道這人是戰場刀山血海里滾過身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