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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還真的懷念拳頭打在身上的感覺,但得是兄弟的,絕不是楊振的。
楊振這一拳使足了全力,又砸在了要命的地方,若是換作常人,怕是當時就死了,饒是梁正筋骨奇硬,捱了這一陰拳,也足足在床上暈滿了十二個時辰,直到轉一天日頭落了,才睜了眼。
身子底下是軟的,是床,眼前還是迷糊,但看見了房頂,再遠處,是飯桌子和牆邊櫃子、牌位。在孤子營,在家。劍鋒呢?
梁正扛著暈半坐了起來,摸了摸頭,一側顳顬高出了一大塊,放心了,是硬傷,楊振,還是能耐不到家,或者說,他也不敢在那場合要我的命。
他的氣得消了吧?阿彌陀佛。
衛劍鋒拿布裹著砂鍋進來,看見梁正醒了,喜色一閃而過,就換回了青臉,把藥放好了,就坐在桌面:「那雞子兒,你還讓他?」
「挨一拳,少樹個敵,不吃虧。」梁正靠在炕邊牆上,「人家是百戶。」
「沒吃虧,就得吃藥,長了倆腦袋似的。」衛劍鋒指了指梁正頭上的包。
還不是為你,梁正揮揮手:「釦子我看看。」
衛劍鋒摘下釦子,氣呼呼地放在炕上。梁正把那銀疙瘩拿在手裡,仔細地端詳,臉上掛著笑。
好看!
「起來,拜給你爹,讓他看看。」梁正起身,要下床。
「躺著,吃了藥再拜。」衛劍鋒壓著他,不讓他起來。
「就是,等拿了正經的金釦子,再拜都行。」屋外一個聲音傳了進來。
梁衛相視一愣,外面來了人,兩人竟沒聽到,說著那人就進了來,一打照面,兩個人都嚇了一大跳。
一身大白袍子,繡著金飛魚,黑冠帽,腰身筆挺,一身將氣,這不是田爾耕,昨日在校場喊話的那個?
我還暈著,沒醒?梁正瞪大了眼睛,看衛劍鋒也是蒙著,不對,他應該醒著。
待反應過來是真的,田爾耕已經走到了炕邊,笑吟吟地看著二人:「梁正?衛劍鋒?」
衛劍鋒慌忙跪下:「參見指揮使大人。」
「好好好,你拜了就行了。」田爾耕又對掙扎著要下跪的梁正說,「你拉倒,醒明白再說吧。」
錦衣衛大頭領,穿大白袍飛魚服的,到他孤子營,一個人,來看兩個沒名沒姓的校尉,這是哪出戲?梁正整個人蒙著,說不出話來。
「哥,你說話啊。」衛劍鋒急了。
「大……大人……劍鋒,這怎麼回事?」
衛劍鋒剛要說,田爾耕攔住話口:「你們兄弟倆可露了臉,昨兒要不是魏公公跟我下場巡視看到了你們那兒,他能把那楊振給活撕了。」
啊?
梁正看衛劍鋒,衛劍鋒低頭不語。
「你又動手了?還麻煩田大人了?」梁正問。我的個親弟弟啊!你還讓不讓咱倆在北京待啊?要不咱跑吧!梁正心裡這一陣苦,真想自己還他媽暈著!
「上去得對,是那小子不守規矩。再說校場上沒大小,沒事。這事我壓了。」田爾耕又仔細看了看他倆,「難得啊,不怕犯上,也要護著兄弟。哥兒倆,親的。」
「衛劍鋒壞了規矩,請大人責罰。」衛劍鋒難得服軟。
「哎!」田爾耕拖了個長聲,「那楊振,前些日子出過個功,都報上去了,但給壓了回去,把賞勻給了別人。正帶著火氣,偏巧撞上了你倆。少年人掄幾拳,過去就過去了。他爹是南司的千戶,鐵骨錚錚一條好漢,可就是少在楊振身邊看著,讓這孩子從小粗野慣了,還不如你倆懂事,我替他爹給你倆賠個不是。」
「萬萬不敢,萬萬不敢。」二人齊聲答道。
到底是指揮使,官越大,氣度越大。可不對,為這事犯著他親自來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