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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晚上啊,前天我當班,去給4床換藥時候看見他在你門口。」護士笑道,「我聽她們說,他每天晚上都要來看你。」
「有一次,慧慧看他就守在門口,還跑過去問他幹嘛不進去。」
「他怎麼說?」潘辰急切地問。
「他說你睡眠淺,進去會吵醒你。你一醒,整個晚上都沒法再睡,所以就在門口看看你,知道你沒事就行。他還讓慧慧不要跟你說他來過,免得你晚上不好好睡覺等他。」護士複述著,滿臉羨慕,「你男朋友可真好,要是換我男朋友,肯定不會考慮那麼周到。」
潘辰用力抓著被子,心臟發出不可抑制的絞痛來。
她深吸口氣,好久才找到自己的嗓子,「他都什麼時候來?」
「好像都是後半夜。」護士抬眼看了下牆上的掛鍾,「應該快來了,怎麼,你要等他?」
潘辰低低地嗯了聲,「待會兒他來,你別告訴他。」
「放心吧,我不會說的。」護士笑著保證。
回到病房,潘辰把被子放到椅子上後,披上外套,又悄悄帶上門。
病房裡的燈已全被熄滅,走廊上只有應急燈還亮著,潘辰站在拐角的陰影裡,注視著母親病房的房門,心撲通撲通地跳著。
不知多了多久,對著電梯的應急門突然被推開,一道頎長的人影從裡面走了出來,緩緩走向母親的病房,站定。
應急燈照亮了他的臉,是他。
其實,她早就知道,除了他,還會是誰?
她捂著嘴,看著他的側影,心裡想著,無數個夜晚,他就是這樣傻傻地站在門口,透過那一塊小玻璃近乎痴迷地望著熟睡的自己,重複著想進來,又放棄地念頭……
眼淚順著臉頰一滴滴往下落,落在唇邊,苦澀如黃連。
剛才跟她聊天的護士似乎也發現了他,朝他努了努嘴,好像是在示意他進去,然而他只是搖了搖頭,手指豎在嘴唇上,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好心的護士以為他沒看懂,又對他努了努嘴,哪想他皺眉猶豫了下,轉身就往回走。
護士急了,剛想要叫住她,一探頭卻發現潘辰不知何時已站在走廊上。
轉身看到她時,雷厲呼吸猛然一窒,整個人像傻了一樣,根本挪不動腳步。
潘辰也沒動,兩人就這麼隔著一段距離,遙遙相望。
她眼底浮動的淚光如一把鹽,狠狠撒在他的心口,牽起最深處的痛。
「對不起。」他深深望著她的眼睛,小聲呢喃。
潘辰沒有說話,依舊怔怔地注視他。
他終究被她看得敗下陣來,把頭偏向一邊,深吸口氣,又說了一句,「對不起。」
依然沒有得到回應。
他苦笑搖頭,藏在衣兜裡的手捏得死緊,然後費力地挪動像是灌了鉛的雙腿,一步步往樓梯走去。
一步步,像是踩在刀尖上,那疼痛從腳底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近到他能聞到她洗髮水散發的清香氣息,近到他能看清她紅腫的雙眼和臉頰的淚痕……他死死攥緊拳頭,咬著牙關剋制住抱她入懷的衝動和瘋狂念想,逼自己加快腳步離開。
然而,擦肩而過的剎那,一隻手扯住了他的衣服。
雷厲怔住,誠惶誠恐地低下頭,看著拉住他風衣的小手,心像坐在海盜船上,忽地盪了起來。
他不敢說話,更不敢動,就這麼仍由她扯著,彷彿一個正在上庭的囚犯,等待著她的宣判。
壓抑的哭聲從她喉嚨裡發出來,對她的心疼憐惜終究戰了上風,雷厲深吸口氣,仰較勁般瞪著天花板,眼眶紅得嚇人,「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以後,以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