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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的午後,本該氣息慵懶,唯有這雪山山麓上的地宮依舊清冷,屋裡燒了很多的炭,春風被裹在厚實的被褥裡,蜷縮成一團,照舊是枕在他膝上,所有人都以為她每天都在睡,實則她只是想閉眼把自己塞進黑暗裡。
他從來不打擾她,不管她“睡”多久,他都只在一旁靜靜翻看書冊,偶爾替她掖被角,撥開擾人的額髮。
今日亦然 ,直到有人無預警地闖了進來。
“少主。”這乾淨利落的身影是司雲宿。
被褥裡被她握著的手下意識地動了動,青山放下書冊,抬眸,沒說話,只對雲宿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瞥見她呼吸均勻似乎沒被打擾到,才問:“怎麼了?”
“到處都貼了皇榜抓你。”她知道現在的少主只想照顧好那女人,天下的紛亂懶得理會,然而畢竟是關係司家名聲的事情,主公說他闖出來的禍即使不理也該知曉。
“什麼罪?”他的聲音很輕很淡,沒有絲毫的意外。
“幫定王謀反,阻撓和親,通敵。”
春風暗自在心底冷笑,原來明月光所謂的兩清,就是把這最後的黑鍋和罪責全部歸咎與青山,自然是兩清了,他料準了他們這麼一走,便永遠呢不會再來討回來。
“知道了。”反而,青山只是微微點頭,溫聲道。
是因為這兒太冷了嗎?為什麼比起以前青山反而少了絲清冷,多了絲溫潤,春風動了動身子,看起來只是想尋找個更舒適的位置繼續睡。
“那……”雲宿張嘴想說什麼。
卻被他打斷了:“不用理會了。”
“可是少主,謀反……那是永世的惡名啊。”
“我不在乎。”還是那樣清清淡淡的口吻,比起華遙,他不過是為她背上些許罪名,算什麼呢?何況,若干年後,又有多少人會記得司青山是何人。
這回雲宿識相了,順著他泛著柔情的目光望去,是看似被保護得極好甚至無憂無慮的笑春風,她抿了抿唇:“那我去陪華陽了。”
青山點頭,目送雲宿離去後,才又開口:“醒了就起來喝湯。”
聞聲,春風也沒再強裝下去,行屍走肉地撐起身,怔怔看他吃涼湯,舉著勺子推送到她嘴邊,打量了他半晌,她才張嘴,卻沒有就著勺子喝下去,反而忽然問道:“為什麼要讓華遙一個人來?”
陰冷的質問聲帶著濃濃的恨意,青山不怒反笑,等了那麼久,她總算捨得主動同他說話了。
“沒有解釋嗎?”她在等,等了很久他仍是但笑不語,嗤笑著轉過頭,重新審視自己這一路走來的蠻勁,用旁觀者的角度才方覺無線荒唐:“我錯了。”
“嗯?”他揚了揚眉,能察覺到她想說什麼,卻還是不動神色由著她講吓去,也許什麼都說出來會好些。
“我不該為了一句當事人都早已不記得的承諾義無反顧,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嗎?”她想換回大當家的命,換回從前那個好不熱鬧的燕山。
“來不及了。”
“……”她垂眸說不出話。是啊,來不及了,生死輪迴,縱然她還是從前那隻妖也挽救不了。
“我容許你沉湎,但不容許你後悔。”哪怕她陷在華遙離開的悲痛裡,永遠拔不出來,他也能自欺欺人地寵著她,唯獨不容許她後悔愛上了他。
“你要我怎麼不悔?兩世的承諾皆兌現不了!眼睜睜看著千年光陰流走,你沒有來,眼睜睜看著華遙在我面前死,你還是沒有來!”那一日,就連華陽他們都比他來的及時,她如何能不悔。
“所付出就該等於所得嗎?”面對她的震怒咆哮,他還是沉著氣,苦笑著問。
“你若覺得付出可以不計較回報,那就別逼我。”春風也跟著平靜下來,把難題反拋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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