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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心深處覺得與六姐相處帶來的愉悅感已經足足抵消了他對流言的畏懼。
虎哥出現在六姐那個破窯的頻率越來越高,一旦有點時間,就會幫六姐挑挑水、掃掃院、修修柵欄、釘釘門窗;六姐的破窯比以前更齊整了,六姐家的門窗比以前更結實了,六姐家的水缸比以前更滿了,六姐臉上的笑容比以前更甜了。而虎哥呢,他的衣服再沒有開線豁口子超過一天,手上的風口子也越來越少了,別的民工身上常常會飄出陣陣汗酸和油膩味,而虎哥的身上常常是肥皂的清新香,有時候上工的時候,都不像是要去幹活的工人,反而更像是去監工的工頭。
這一年中秋,工地還是照常放了半天的假,本來酒鋪子應該是生意最好的時候,不過六姐今天也給自己“放假”了。放假的原因是,前幾天他試探邀請虎哥晚上一起過中秋,沒想到虎哥答應了,於是六姐一早起來就去了鎮上買肉買菜,買瓜買果,快中午的時候趕回來就開始忙著準備晚飯。做好的肉菜一部分放爐子上溫著,然後下午回自己爹媽家給他們送另一部分,一切準備妥當之後,六姐回家一會兒擦擦桌子,一會兒挪挪凳子,他沒辦法讓自己閒下來,因為一閒下來就會想象著這個不一樣的中秋,想得他心慌的厲害。
虎哥是晚上快六點的時候到的,來的時候給拎了一斤五仁月餅,一斤糟子糕。兩人搬了小桌子往院子裡一放,晚飯上了桌,外加一瓶老白汾。一瓶老白汾見底之後,菜也吃的差不多了,六姐把殘羹剩菜先撤了,再擺上月餅點心瓜果出來供奉月亮爺。虎哥今天喝了足有六兩酒,整個人目前是有點微醺的最放鬆的狀態,伸手拿了花生,兩手一捏,剝皮往嘴裡一扔,長長的舒了口氣,道,
“舒坦!”
六姐嘴角掛著笑,偷偷瞟了他一眼,之後嘴角的笑意擴大了,
“話說我快有十來年沒這麼踏踏實實的過過中秋了”
六姐沒接話,只是微笑著為虎哥的杯子裡續了一點茶,
“年輕的時候不懂事,走錯了路,整日裡跟著別人打打殺殺,別說中秋了,好像連過年也沒怎麼安生過,再後來進了監獄,中秋也過,一人發一個硬的鐵一樣的發過黴的月餅,咬著都蹦牙,現在才發現,這十五的月亮是真的圓啊,跟個發光的大磨盤似的,以前光盯著地上撿錢了,竟然連抬頭看月亮的時間都沒有,只知道天上有個月亮,卻不知道月亮長什麼樣”
“今年的月亮是比往些年都圓都亮,平日我一個人的時候,夏天熱的睡不太著,就搬個凳子坐在這院子裡看月亮,看星星,看得久了,他們就像能跟你說話一樣”
“呵,這倒是頭一回聽說”
“虎哥你信神不?”
“也信,也不信”
“我信,我們村兒有個一百多歲的老菩薩坐化前,我還跟她說過話,我信這世上有菩薩也有神仙,於是我一個人坐在這月亮底下的時候就想,沒準兒我抬頭看的哪顆星星就是一個菩薩,我說的話她興許就聽見了”
虎哥扭頭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個抬著頭微笑著眯眼望向夜空的女人;這麼長時間的相處,虎哥已經遺忘了六姐的性別,覺得他就是他,可此時此刻,他看到的卻是一個實實在在的女人;這個女人在月光的照耀下精緻而美麗,有一瞬間虎哥看著她竟然忘記了呼吸,心臟嗵嗵嗵跳的聲響越來越大,所以當六姐扭頭看他的時候,虎哥竟然慌亂的以為對方被自己的心跳聲吵到了。
六姐發現虎哥正定定的看著他時,臉刷的紅了,整個人顯得侷促而不自在,於是在攏了數次鬢角之後,他與虎哥同時站了起來,
“我去燒壺水”
“我去上個茅廁”
六姐已經心慌一整天了,此時更是被這曖昧的氛圍弄的不知所措,紅著臉低著頭正準備錯開虎哥往屋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