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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哭了,行不行?」
譚予不會哄人,他習慣沉默,習慣付出,怕是永遠也學不會油嘴滑舌哄女孩的那一套。他能想到的安慰許夢冬的方式,就是陪著她。不就是一場考試沒考好麼?一輩子那麼長,他們還有那麼多年要一起走,什麼都不耽誤。
她走的慢,沒事,他拉著她唄。
「譚予,」許夢冬低著頭,聲音低下去,喃喃,「我不哭了,但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你說。」
「你先答應!」
譚予沒招了:「行,我答應。」
「我如果考不上戲劇學院,去不了北京了,你也不能離開我。」許夢冬抬眼,睫毛濕潤,好像淋過大雨的雛鳥,「你得當我男朋友。」
這是許夢冬第一次和人告白。
這也是譚予第一次被人告白。他明顯比許夢冬更不淡定,甚至覺得有點丟人,這麼重要的事兒,怎麼是由女孩兒先說出口的?他有規劃,有安排,但許夢冬打直球,且又急又猛。
「你得答應我。」
許夢冬蹲下了,抱著自己的膝蓋,哭得更厲害了:「我當不成演員了,而且上了大學你就有花花腸子了,哪還記得我是誰。」
好一個花花腸子。
這麼大一頂帽子扣下來,譚予摸了摸鼻樑,發愣半晌,竟然驀地笑起來:「許夢冬,你少來這套,考砸了還講條件是吧?」
「那不然呢!」許夢冬大喊,「事業和愛情,我總得有一樣吧!」
人沒有預知未來的能力。
彼時的許夢冬並不知道,事業,愛情,她其實一個也守不住。那天窗外蟬鳴清脆,柞樹棵棵高聳,再往遠處,窗欞遮擋盛夏時節的小興安嶺,濃綠翠蔭,萬裡蜿蜒,兩個年輕的靈魂都想順著山脈的方向往遠處奔跑,那時的他們都覺得山外的世界一定盛大而熱鬧。
天大地大,想要的都會有。
「你先起來。」譚予俯身去拉許夢冬的胳膊肘,把她拽起來。
初次告白被搶了,初吻總不能讓了。
大概是男生對這方面都無師自通,許夢冬完全是懵的,等反應過來的時候,譚予的唇已經貼了過來。
一開始只是輕輕柔柔淺嘗輒止,後來不知是誰先亂了呼吸,許夢冬被譚予吻得喘不過氣,他的呼吸也像是被陽光曬過,滾燙滾燙的,她快要融化,只能軟踏踏貼在譚予身上,餘光瞥見他白色t恤脖領那有一根小小的線頭,隨著他喉結的滾動而顫抖,另一端牽在她的心臟上。
譚予自認為自控能力還不錯,可是吻了一會兒,他就察覺到自己的變化,果斷把許夢冬推開,憋著一股無名火,默不作聲去修理被他踹壞的門鎖。
許夢冬被這麼一冷落,剛止住的眼淚又開始撲簌簌往下掉。
譚予簡直一個頭兩個大,急急忙忙停下,慌裡慌張地給她擦眼淚。
他怕她的眼淚。
她知道他怕她掉眼淚。
拿捏與被拿捏,食物鏈的上下級,很早之前就定下了。
那樣毫不遮掩的、年輕熱烈的愛意,一生一回,以後再難有了。
再也不會有了。
現在的譚予不會像那個夏天一樣,把一顆心生生掏出來,不問歸處地遞到她手上了。
許夢冬以手指抵住鼻尖,度過那一陣酸澀。
寒冬清早的風冷得好似鈍刀割肉。
譚予車上有抽紙。沒香味,柔軟,厚實,許夢冬用了好多張來擦眼淚,擤鼻涕,順便不忘強行挽尊:「不好意思哈,人上歲數了,共情能力就強,剛剛看雪景挺美的,沒忍住。」
絕口不提剛剛那句曖昧的話。
多年前。
譚予,你當我男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