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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行星:「嗯,我們還要繼續嗎?」
霍經時眉稜一挑:「你不想玩了?」
夏行星波浪搖頭:「我是怕你有別的事。」
霍經時將人拉近自己半步:「親自體驗專案也是我的工作。」
「……」
下一個專案是星河隧道,黑洞過山車,遊客的尖叫此起彼伏,夾著風聲。
人懸在半空中的時候他的心也被高高揚起,有好幾個瞬間,他的手甚至被霍經時緊緊握在掌心裡。
一分鐘,夏行星緊閉著眼,在心裡想。
就這一分鐘,一分鐘就好,放下心裡那些背了太久又沉重的東西,乞求上天給他貪戀這一分鐘快樂的自由。
僅此一次的放縱。
走出時空隧道的時候,夏行星和霍經時被人群衝散了。
他撥了幾個電話過去皆無迴音,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夏行星忽然有些焦慮和心慌,他下意識地走到世界之眼的摩天輪下。
摩天輪看上去很有年代感,十年前它就已經進駐這座城市裡。
夏行星仰頭望著它,試圖想起它以前的樣子。
摩天輪緩緩旋轉,周而復始,從最高點又落回到最初的原點。
可是很多事情並不能這樣。
夕陽落幕,這快樂自由、好無憂愁一天也該結束了。
霍經時也在找夏行星,當他看到少年幾乎與他同時出現在摩天輪的那一刻,漆黑的瞳孔微微一縮。
被壓抑了多日的不安終於破土而出,那個在心上纏繞許久的猜想逐漸穩穩地落到地面。
被證實。
不必再試探了,也不必再騙自己。
他記得。
所有的細節,夏行星都清清楚楚地記得。
霍經時心臟一寸寸緊縮,逼迫自己去接受這聽起來根本不像是一個十八歲不到的少年應有的縝密心思和完美演技。
如果說之前曲老爺子所說的種種,無論是睡覺習慣還是飲食偏好都能歸做即便失憶後因為身體的長期記憶也還存留下來的生活習慣,那今天,霍經時想為他找藉口、想騙自己都不能了。
因為這是小時候他和小少爺約定過的。
如果在遊樂場裡走丟,就在摩天輪下等對方。
這是隻有他和小少爺兩個人知道的約定。
夏行星還是太大意了,久違的快樂擊破了他的防備,腎上腺素沖淡了他的警惕。那些被他緊緊壓下的潛意識便像過滿的水般漫出來。
記憶和習慣都是最可怕的,一個人偽裝得再好,也總有放鬆的時候。
霍經時好似站不穩似的後退了兩步,一顆心彷彿從冰池裡撈上來又扔進烈火裡烤,一陣冷一陣熱,反覆煎熬。
他無法邁開腿走過去,夏行星就站在摩天輪下等,似乎知道自己一定會去那裡找他。
鋪天蓋地的心慌與恐懼狠狠攫住心臟脾肺,燒喉灼心,壓得霍經時喘不過氣來。
夏行星什麼都記得,記得自己對他一點都不好,記得他曾經的惡語相向,記得他從前的冷漠羞辱,記得他十惡不赦的樁樁件件。
對方從前那些刻意的收斂、小心翼翼的乖巧和沒有藏好的冷漠終於通通有了解釋。
霍經時牙關咬得極緊,心被抽空。
夏行星……真的不恨他嗎?
眼前浮現出少年喝牛奶時的乖巧、清晨的笑容、倒蜂蜜水時的溫靜……
之前總是怪夏行星太過懂事,又覺得他像塊石頭怎麼都捂不暖,原來他自己才是那個因。
是他把夏行星變成這樣的。
夏行星還渾然不覺,在人群中看到了那道高挑的身影,他招招手喊道:「霍先生,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