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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散發著某種柔和而明亮的光。而我正微妙地站立在明與暗交界的地方,一側光明,一側黑暗;一側喧鬧,一側冷寂。無論哪一邊,對我而言都散發著抗拒的氣息。就像我此刻尷尬的身份:不能夠在人類社會里安心地生活,也無法真正融入海族人的世界。
我忽然間有些理解了聶行那種近乎絕望的落寞。
“遙遙,”電話裡媽媽的聲音還在喊我,“遙遙你還在聽嗎?到底哪天回來呀?身上帶的錢夠不夠?”
我轉過身去凝望著漆黑的海面,無聲地流露出一個苦笑,“半個月或者一個月。錢什麼的你就別操心了。如果進山或者去比較偏一點兒的地方,有可能會打不了電話,你們別擔心。”
媽媽又叮囑了幾句就掛了電話。
我靠在欄杆上看著手裡白色的手機,很明顯的女用機型,還掛著一個粉紫色的海螺吊墜。這樣的風格應該是屬於海倫的吧,殷夫人給我的感覺要成熟得多,而那個鬼靈精怪的尋海應該不會喜歡這樣的東西……
我嘆了口氣。
也許從一開始,這個女孩子帶給我的衝擊就有些過於強烈,以至於每次見到她,我都會十分自然地聯想起明弓痴望著她的眼神。而此刻,他們就在我的身後,一個細緻地佈置餐檯,另外一個配合的幫她舉著盤子,站在一起的樣子美好的像一幅畫。
那個有關海倫的問題我已經在心底壓了很久了,一直鼓不起勇氣直接問他。我不知道如果明弓用沉默來回答我,或者流露出彷徨掙扎的神色,我又該怎麼辦。這個問題在他們碰面之前我還能提醒自己不要多想,但此時此刻,它卻像一頭掙扎著醒過來的野獸,困在我的心底,越來越狂躁。最要命的是,我開始不受控制地懷疑明弓之所以跟我在一起,會不會只是因為某種該死的歉疚,覺得我的身體是因為去找他的緣故才變成如今這個樣子,在這種歉疚的慫恿之下,才不再排斥我的靠近?
我像個傻瓜似的站在這裡,背後是我喜歡的人和他的族人,前方是一望無際的黑沉沉的海,就像我即將要面對的不知預知的未來。
我被生活拋在夾縫裡,束手無策。
“陳遙?”熟悉的聲音自身後傳來,微帶嗔意,“怎麼還站在這裡發呆?”
我搖了搖頭,固執地站在那裡沒有動。
明弓的手從背後環了過來,將我攬進懷裡。我的後背緊貼著他的胸口,依靠的感覺讓我驟然間心軟。之前翻來覆去糾結著的問題仍然盤旋在心頭,但我忽然不想問了。
我不想破壞這難得溫柔起來的氣氛。
明弓用下巴輕輕蹭了蹭我的頭髮,有些不確定地問我,“是想家了嗎?”
我現在的狀態,是想家了沒錯,但並不僅僅是想家這麼簡單。我搖搖頭,“沒什麼,就是在看海。黑乎乎的,看著讓人有點兒怕。”
“怕?”明弓低聲笑了起來,“為什麼要怕?那是家呀。如果你回家的時候家裡碰巧沒有開著燈,你會覺得怕嗎?”
我愣了一下,心中豁然開朗。
“你對海里的生活不熟悉,所以才會有點兒擔憂。”明弓把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親暱地吻了吻我的側臉,“我會慢慢教你的。”
心底湧起一股暖流,幾乎在眨眼之間就驅散了縈繞在心頭的陰霾。他就在這裡,觸手可及,我又有什麼可怕的呢。
“進去吧。”明弓把手臂搭在了我的肩上,“快開飯了。”
我沒有動。
“怎麼了?”明弓微微有些驚訝地側過頭看了看我,“陳遙?遙遙?”
“沒什麼。”我不知該如何表達心裡那種微妙的感覺。就好像他現在站在這裡,我能觸碰到他,能感覺到他的體溫,可是一旦跨過那道玻璃門,有關他的一切就會脫離我的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