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頁(第1/2 頁)
他絲毫不懷疑,譚煜周死之前會先毀掉那些畫,讓自己真正的傑作只屬於自己。
「好啊。」班西答道。
他其實不太好奇,但他直覺上感覺,答應下來不是件壞事。
反而是譚煜周在他答應下來之後愣住了,臉上顯出點抗拒又如釋重負的矛盾表情,「那、那這邊走吧。」他說著抬腳準備往樓上走,手上扶了扶樓梯扶手。
……
二樓的房間裡只有一幅畫。
班西看著那副畫,畫上的人也看著他。
那是位明艷端莊的美人,雪白的面板深棕色的長捲髮,顏料與細膩的筆觸賦予了她一雙藍寶石般美麗的眼睛。
栩栩如生,好像那些羅斯巴特藏寶室裡被施加了魔法的畫作,畫中人一錯神就會從畫框裡走出來,眉眼如新,楚楚動人。
她長得像極了班西的母親。
班西見過照片裡的母親,也是一樣的棕發藍眼,艷麗又傲慢的美人。
但也只是像極了。
班西也見過父親給母親畫的肖像,那麼多那麼多張肖像,和畫中人有著截然不同的神韻。
她也像我。
班西注視那雙藍色的眼睛時,竟有那麼些自己在照鏡子的感覺。
比他現在更小一點,他還是「班西」的時候的神態。
不得不說,他的父親在藝術上是位無可挑剔的天才,看到的瞬間就讓人知道他畫的是誰。
譚煜周沒有去看班西,走到畫前的椅子上坐下:「我知道這不是她,那個什麼魔法根本就是自欺欺人的把戲。」
可他就是讓自己被欺騙了,不由自主地去尋找自己熟悉的那個影子,把自己記憶裡的那個人套在活人身上,就當做是亡者真的在生者身上復甦。
但畫筆騙不了人。
他把顏色塗抹在畫布上的時候,他的夢就醒了。
「我沒法再畫她了。」譚煜周嘆息,現實裡他愛的人離去了,畫筆下的她也被太美好又太荒謬的夢遮蔽了面容。
於是他只能畫出不倫不類的贗品,哪怕他逃進了莊園把班西關在門外,離去的再也不會回來了。
班西覺得挺可笑的。
他就笑了一聲。
沒什麼惡意,他就是覺得這時候似乎是要笑一笑才比較合適。
「沒關係。」他聽見自己說道,就好像是譚煜周佝僂的脊背上刻著入骨的對不起三個字。
「我們都只愛自己偏愛的那一個,你也是,我也是。」
自私自利,又何必有什麼歉意。
第75章
班西走出門時看見時律正在沒幾步遠的地方等他。
譚煜周住的莊園頗有些歷史, 又住著一個戀舊的主人,即使開著燈屋子裡也顯得沉悶昏暗,處處透出時間拖沓著腳步留下的痕跡。
班西一開門, 外面的陽光和風湧進來,像是要邁進另一個世界似的。
時律在樹蔭底下安靜等著, 手揣在口袋裡不怎麼筆挺板正的站姿, 在班西出門前就已經聽到了腳步聲一般,推開門一抬眼, 正落入他的眼眸之中。
收縮起的瞳孔呈現出更偏向於野獸的模樣, 淺淺的金色從眼瞳最深處向外擴散, 叫人有些分辨不清楚這是他靈魂最深處的色彩,還是陽光融在了他的眼睛裡。
但這是他更偏愛的那一個。
班西想。
他的父親既聰明又敏銳,或許作為一個普通人並不知曉也不能明白班西想做的事情, 然而他比羅斯巴特家的任何一個人都更早地察覺到班西想要做些什麼。
所以他給班西看了那副畫,那個他原本打定主意要帶進棺材裡永遠埋葬的秘密。
所以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