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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杜士儀方才轉身回到了屋子裡,輕手輕腳找出了筆墨紙硯,又研開了墨,最後才持了紙卷在手,仔仔細細回憶著自己從前抄過的那本《墨經》,老半晌方才動筆在紙捲上寫了起來,起初極慢,漸
漸的,他的筆下便迅疾了起來,到最後將一蹴而就的那十數張紙平攤在高几上一一晾乾,他正揉著手腕,就只聽身後傳來了一個聲音:“這是什麼?”
杜士儀剛剛專心致志地回憶默寫,早已忘了屋子裡還有個呼呼大睡的人,更沒注意到那鼾聲什麼時候消失。回頭瞧見是王維站在身後低頭看著那一張張紙箋,面上流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他便笑著說道:“這是從前家中藏書上所說的制墨之法,今天我一時興起,便抄了出來,打算得空試一試。”
“哦?”王維饒有興致地拿起那一張張紙箋,一目十行一一掃過,尤其是其中一張圖紙,最後便摩挲著下巴道,“如此制墨之法,興許真的能造出好墨來。說不得今後在杜郎書之外,還得多出杜郎墨。”
“王兄就不要拿我開玩笑了。”杜士儀隨手奪回那幾張紙,這才笑著說道,“其實要緊的不在於制墨,而在於這墨窯,當然,還有就是墨的形狀。如今市面上最多的便是墨丸墨螺,我想制的,卻是和不少貢墨一般方方正正的墨錠。只希望到時候製成之後,能真的如這書上所言,堅硬如玉。當然,光是紙上談兵恐怕不行,王兄可認識坊間墨工否?”
“在東都倒是有一二熟識的墨工。可要真是墨錠那般堅硬,只能在石硯方才能夠研墨。否則若換成了陶硯瓷硯,恐怕不出數年便要破損不堪使用了。”
“正是石硯!”
杜士儀看似沒有賣關子,但王維的好奇心卻著實被他勾了起來。他可不相信杜士儀真會一時興起,索xing徑直在他對面盤膝坐下。得知杜士儀命人去請了一個端溪石工來,他不禁攢眉沉思了起來,好一會兒方才有些不確定地問道:“記得自我朝初年開始,方才漸行石硯,從前兩漢魏晉隋時都不常見。端溪遠在廣東,路途遙遠,怎會有端溪石工到東都來?”
“這我就不知道了。只是之前在南市那座專賣文房四寶的雅齋見過一面,一時留心了一二。”
也不知道是那楊綜萬住得距離勸善坊不遠,還是因為杜十三娘和竹影在佛寺耽擱了,總之那主婢二人尚未回來,吳九就已經將其請來了。他仍是和此前一樣一身褐sè粗布衣裳,進屋時臉上有些緊張,兩隻手緊緊攥著面前的那個包袱,眼睛則有些jing惕地盯著杜士儀和王維。直到認出杜士儀果然是那個在雅齋說自己的石硯只是未逢知音的少年郎君,吳九並非誆騙自己,他方才稍稍輕鬆了一些,卻是抱著包袱低頭行禮。
“見過二位郎君。”
“請坐。”杜士儀頷首微笑,見人有些侷促不安地跪坐了下來,他方才笑問道,“上次南市一別,我一時好奇,所以讓從者去打探了你的住處,今ri更邀了你來。那一ri在雅齋所見幾方石硯,石質頗為不凡,看你這包袱,都帶來了?”
“是……不不,只帶了最好的一方。”楊綜萬先是點頭,隨即慌忙搖頭,待見杜士儀不以為忤,他方才小心翼翼解開了懷中包袱。王維饒有興致地探頭一看,就只見那一方石硯通體素淨無瑕,隱隱之中彷彿泛著寶藍sè,瑩潔通透,讓人一見便覺得非是凡品。而這約摸為長方形的石硯除卻zhong yāng的硯池之外,便只有上方和有方雕琢著一棵蒼勁的青松,青松之上則雕琢著寥寥雲紋,乍一眼看去固然樸素,但再看下去,眼睛便彷彿被吸引住了一般。而這青松雲紋俱是循著石上紋路,彷彿並非以刀雕刻,竟渾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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