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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一群成績上游的學生,學完高二最後一點知識,除了一肚子的概念公式以外,還新添了些憂心忡忡進去。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想法,穩在十名以前的稀稀落落的幾個男孩子,心是放在肚子裡的,衡量著究竟換不換班級、換不換老師,是原先的老師的教學方法更適合還是……可想著想著,跟家裡人一說,還是暗下決心,考完了就走罷,畢竟是更好的配置‐‐學校說了的呢‐‐更何況,&ldo;火箭班&rdo;呢,多麼榮耀,家裡人可願意失了這樣向外面說嘴的機會?
排名忽上忽下的那一大批就有些難受了,爭勝心折磨著一定要考進去,實力又懸在那裡,自己也清楚肚子裡有幾分墨水,嘴上還得把後路給留好嘍:&ldo;考得上又怎樣,考得上考不上都不去哩,現在自己的班就多好,都是認識的人,都是熟悉的老師,那些考進去、跑掉了的,成績還不一定保得住哩,一年裡的事兒,誰說的準……&rdo;話是這麼說,可大家心裡都清楚,往往這些人,真要是入了圍,看他去不去?只怕是搬桌子搬得比誰都利索‐‐這也是人之常情,真話掖在肚子裡頭,誰也不拆穿誰。
這裡頭也有一星半點的異類,像鄭燮這樣的,像禹霖這樣的。鄭燮聽見組建新班的訊息,一開始沒有任何感觸,但轉念一想,又暗暗地有些喜歡。沒有誰瞭解她的感受,大家都很忙。
因此排名出來的那個炙熱的下午,明晃晃的教室裡陡然空出的明晃晃的三排正中央三個當兒,著實驚訝了剛剛踱進教室的易立,他很明顯的愣住的神情引起滿教室人呼吸的阻滯,誰都替這個年紀輕輕的老師經歷的尷尬捏一把汗,這是他最重視最喜歡的學生呢!一下子就走了,甚至上午都還是安安靜靜的。誰能料得到呢?本以為是不甚在意的人,竟然連面也不露一下,就這麼悄無聲息地收拾乾淨走人了,教了她兩年的易老師還是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氣!
正在躍躍欲試要搬桌子的幾個,看見老師臉色不好,也不敢就說走,按捺著心底的雀躍,到底是規規矩矩地戀戀不捨了一番,多坐了好一會兒,天氣熱得很,教室裡風扇吱啞啞地轉,人人都煩,不得不暫時留在座位上的人低聲咕噥著,暗罵那已經走了的,盡給別人找麻煩,氣得不過,臉上漾出的笑也有一股苦澀的味道。
易立吞了口唾沫,很艱難的,嗓子一下子幹得嚇人,好像黏在一塊了似的。其實只驚訝了那麼一剎那,然後就想通了,只是有點兒意外。這也是必然,五班有什麼留得住她的呢?自己對她不錯,可終究是存了芥蒂的,自己以往猜測得並沒有錯。這個喧喧嚷嚷的教室裡,剩了什麼值得她留下來的?昔日的朋友現在零零落落,甚至比陌生人好不到哪裡去,她要走實在是順理成章的。可這樣迅疾,總有點兒故意做出來的迫不及待的味道,是故意叫他難堪的,也是故意叫下剩的的那幾個人難堪的。她走一個,倒還拉走一個,真是無法可想,只是那一個本來也就跟她不離,倒還是順理成章的。
唉,這半年來多麼多料想不到的事啊,一個一個的,偌大的一個班,現在才看出三三兩兩的空蕩,走了的,以前都是些招眼的人,可是沒了他們,一時間倒也沒覺得少了什麼。
三排空了,二排呢‐‐怎麼也是空蕩蕩的?哦,那姐姐走了,弟弟怎麼呆得下去,什麼時候也走了,什麼時候也走了呢?那一個,眼睛細細長長的姑娘呢?她也走了嗎?她總該留下來的,不知出於公心私心,她總該留下來的,她不是‐‐難道這個人也消失了麼?可是……
他是個成年人,是個老師,不能教學生們看出他情緒上巨大的起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