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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阿晨隔著窗戶遙望落雪的時候,他都渴望撣落指尖落雪時的溫度。世間許多事,連自欺欺人也不必須的。正是世間無愛,亦不會萬物頓消。愛與不愛,不是你說了算,或是我說了算。天長水涼,行到雲起雨落之時,事實也就是這樣了。
他想起了她的十指纖細。每一次在雪後的陽光,搬著一張椅子,她就這麼坐在冰雪消融的光景下,溫順的長髮,小巧的耳垂,指尖與指尖配合,頁頁薄紙翻過時,低頭凝視書籍時的認真神情。帶給他歲月靜好的錯覺。
他喜歡阿晨兩指尖翻過書頁時的乖巧神情。就像是,她永遠都會坐在那裡,坐在那裡,等著歲月流過,等著自己,不離不棄。
不離不棄,如此切實得虛幻的詞彙,因為阿晨而喜歡得不知所措。
他總想著,這樣的阿晨,自己該要早早禁錮著,或者該有些什麼來套住她那連著心臟血脈的無名指,套著那總愛在頁與頁間跳動的指尖。不是不在乎,只是在乎到在表達自己的在乎時不知該用何法。有時候,覺得,人與人相處挺像是夜風來臨的。半截溫柔,半截冷漠。醉臥紅塵夢,好人不離,壞人不分。縱使智者千慮,如何能抓住心窩中一憂?更何況不是智者,不是智者……更加難以退居其位。
寧唯抓過她的手,握在掌心,溫涼,溫暖。
她醒來,眉目恬淡。千言萬語,終於化成一句溫涼的&ldo;寧唯,我做了一個夢,夢裡你還在我身邊。夢醒了,你還在我身邊。&rdo;
他笑,執起手心親吻。閉了閉眼,心說,謝謝你,謝謝你醒過來。
人的生命線,從掌心開始。他記得多年前,她也是這般,幽幽醒來,生日快樂,寧唯。
第一次,遊走在這個千千世界之中,讓寧唯第一次覺得,終於可以交心的時候。
寧彥曦出生那一日,十足的巧合,是寧唯的生辰。那時,她出車禍,被送到醫院,八個小時裡,終耗盡體力,筋疲力盡,連喊痛的力氣都沒有,才終於把折磨了自己八個月又零七天的骨血生了下來。期間,由於車禍原因,生產過程中,子宮大出血,不得已,切除了子宮。
從此,寧彥曦便為她今生唯一一個孩子,卻不是第一個。彼時,她躺在偌大的病房,臉色白得像鬼一樣,緊緊地閉著眼睛。聽得陶可的聲音像綿針一樣刺進來:&ldo;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能接受得了自己變成這個樣子,甚至於,在那之後,不能稱之為女人。告訴或不告訴她,寧唯,這取決於你。&rdo;
取決於你。
那麼殘忍又好聽的聲音。
那時的她,恍若抽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能壓抑住從心底洶湧而出的抽噎,瘋長的陰暗與無措。藏在被子下的纖長十指,緊緊曲就,尖銳的指甲嵌了血肉。
一時靜默無言,那麼拙劣又失敗的掩飾。輕顫的睫毛,本該發白的嘴唇緊緊相抿,恍若有什麼渲染得絳艷。卻自欺欺人般,不敢睜開眼,生怕睜開眼後的世界,全線崩潰。
耳邊傳來若有似無得嘆息。而後,溫暖的掌心覆上緊閉的雙眼,落吻。唇與唇相觸,就像一個輕柔的,膜拜的儀式。
&ldo;我沒這麼迂腐,繼承血脈,傳宗接代這回事,我並不那麼看重。這沒什麼好隱瞞的不是麼?我的阿晨還仍然是阿晨,她不會這麼薄弱的。&rdo;而後,聲音停頓,他親密地靠近,輕輕咬過她的耳廓,溫潤又羅致蠱惑的聲音:&ldo;你知道不知道?你的父親見過我們的孩子了,他說,這個孩子想必也會像阿晨這般堅強。他說,彼其之子,邦之彥兮;不求如斯,唯似晨曦。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覺得寓意極好。不求日後能成人中龍鳳,只要平安喜樂,足矣。阿晨,我們的孩子,就叫寧彥曦。你的父親還說,我們的阿晨真是了不起!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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