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叭──噗──
會外賽是丟飛鏢盤遊戲。飛鏢盤放在腳踏車後座,軟木圓盤,以鐵絲隔出放射狀的冰品區塊。丟飛鏢遊戲不利玩家,付了錢,多是丟中比花錢買還要小份的冰淇淋。要是丟中特別獎的「天霸王」,不用付錢外,還得到雙份的冰,這機率是孩子們形容的「往後下腰能看見自己的屁股」。這種賭博性遊戲很吸引人,顧客被快轉的盤子催眠似朝它丟鏢,像錢丟到河裡,只聽見水聲般的喜悅。
叭──噗──,老伯發出神秘的微笑,轉動飛鏢盤。
帕吉魯伸出右手捻鏢子,左手縮在後腰,第一次出手,鏢子沒扎到盤子,彈到地上。他付錢再玩,出手後射中「再來一次」的格子。他抽起鏢子再丟,轉盤停了,意外地中了特別獎。
「贊!天霸王。」凡是中這格,叭噗老伯得大喊吸引人,拉開冰桶蓋,壓兩下冰勺發出機械聲響,往冰霧瀰漫的圓桶裡挖兩大勺。他動作有些不甘願,微笑也很職業。
帕吉魯拿下雙份的冰淇淋,示意敵對雙方的主帥來拿。他沒講話,用眼神與手部的肢體動作示意。接著,他拿起鏢子,扶了扶自己的墨鏡,往第二攤的轉盤射去。
「媠2 !天霸王。」第二攤的叭噗老伯大驚。
帕吉魯挑戰第三攤,鏢子落下,叭噗老伯最後喊:「恭喜喔!天霸王。」帕吉魯拿起雙份的冰淇淋,要男孩們共享。戰況解除,大家聚在攤販邊,舔上一口冰,可是仇恨還在。
接下來,帕吉魯示意要再玩一次轉盤,而且一次丟三盤。三百多位男孩圍著看賭局,後頭幾圈只能事後聽聞。他們有的站上圍牆,有的爬上路樹,四周的電桿從上到下也夾了一串小孩。他們看到帕吉魯左手拿冰,右手捏拳暖手,三支鏢子銜在嘴上。
冰淇淋大戰開始了。詐就詐在這,叭噗老伯會先用針把天霸王那塊插上百回而變得松爛,或在底下偷墊堅硬的芭樂木,射中的鏢子容易被快轉的盤子甩出來。陽光下,巷口安靜極了,風從每個街道灌來,花蓮市的每種味道聚在這,男孩們也是。
古阿霞也混在人群中,穿工作雨鞋,手拿蒼蠅拍,身上永遠沾染了蝦仁炒飯的油煙味。她只不過是路過去買包糖回家,指甲縫還殘留偷吃的糖粒,卻受到鼓譟聲吸引。她勉強擠入人群,看到了帕吉魯。
這不是古阿霞第一次看見帕吉魯,曾經在某雜貨店遇到,她排在後頭。帕吉魯買汽水,付出的小鈔又從老闆手中轉到古阿霞手中。古阿霞有隨手聞鈔票的習慣,她聞過各式的錢鈔,有油墨味、魚腥味、黴味、海洋味,會猜它們曾在哪些人流轉。那張鈔票有香味,不是老女人的明星花露水的艷甜味。確切點說,那張鈔票好像是木匠刨下來的薄木片,有好聞味道。
現在,帕吉魯手中握著十幾張捲成筒狀的鈔票,比手畫腳。可是叭噗老伯不懂這啞巴的手語。古阿霞懂了,帕吉魯要以手中的鈔票賭上那幾桶冰淇淋,如果全中了天霸王,冰都屬於他的,輸的話,錢歸三位叭噗老伯均分。那些錢,買六輛車的冰淇淋也夠。
「他要賭三臺車的輸贏,一次拼三個鏢盤。」古阿霞在人群中喊。
沒有錯,這是帕吉魯的意思,他瞧去,在人海里是誰那麼懂他的心思,只有一堆搖晃的黑髮。他回過頭,對三位叭噗老伯點頭,把錢放在車座。
叭噗老伯彼此看一眼,認為這是公平的賭局,不是賺翻,就是賠倒,而且不會有人再運氣好到能三次全中。他們把鏢子拔出來遞給帕吉魯,更使勁地猛轉盤子,強大的離心力會使鏢子紮下去後很容易脫落。
出手了,帕吉魯下鏢子,朝三個盤子射去。
啵!啵!啵!三聲,非常清脆,是刺穿天霸王格子底下一種俗稱「鱸鰻」的墊木聲響。他重溫聲音,感受到這種樹皮長出類似鱸鰻斑而得名的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