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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都不理我。」王凱不耐久候,他氣得把玻璃罐子摔入火塘,木灰噴出來,瀰漫得哪都是。
所有的旅客暫停動作,只剩樓上的人走過時的木板摩擦聲響。王凱的老祖母向大家抱歉,拍手三聲,眾旅客又恢復之前動作。
古阿霞看得出王佩芬眼中的厭惡,散落的木灰得抹淨,不然沾了旅客拖鞋會蔓延整個山莊。她把王佩芬推到廚房去工作,然後拿了微濕的拖把回來擦乾淨木灰,地板幹了也不會出現白灰痕。她靠近火塘清除時,發現驚人一幕。王凱蹲著將火塘底的泥巴挖出來,和著木灰與水,玩起捏陶。
老祖母很快地走向古阿霞,說:「你確實該阻止他,怎麼管他都可以,這是他該學到的教訓。但是我請你幫忙,不要用打的。」
火塘玩不得,怕斷了火種。菊港山莊有個老傳統,木灰底下悶了一顆前夜的火炭,隔天傍晚取出來續火,這是從日本時代留下的規例。火塘是火神居住,不留熾熱的火炭給他,他會出來找火。火塘曾斷過幾次火,事後山莊發生的火災是小事,就怕森林大火。
連學醫的莊主馬海都很重視這,火塘不是沙坑。他話也不說,一把抓了王凱的領子從火塘撈起來,說:「要玩就到外頭,有本事把山頭玩倒了也沒人管。火塘不要給我下去,那不是洗腳盆。」
王凱見人走了,又跳下去玩木灰,灰塵又再度湧出來。
馬海跑回來,杵著王凱說:「我今天關店生意不做,也要把你這個小王八蛋趕走。」他想抓住了王凱的肩膀拖出來。
王凱抓起木灰反擊,灰塵四起,山莊上演了維蘇威火山將龐貝城活埋於塵土的災難戲。馬海人高馬大,想保護埋在火塘木灰下的火種,只能賣乖地被攻擊求饒,眼睛痛得張不開,狼狽地爬出來。
「這是誰家的小流氓?」馬海的眼神故意盯著火塘旁的老祖母。其他旅客無動於衷,繼續整理自己的行李。
「他不是小流氓。」祖母說。
「還說他不是小流氓,好歹你也出來管管。」
「好吧!他做錯了,打罵由他承擔。別罵得太難聽,打他的話,用鞋板打他腿最有效。」老祖母盤腿坐,灰襖的長服搭在膝蓋上,布滿老人斑的細手微微發抖。
古阿霞見狀,先把怒氣的馬海推進了廚房去,然後走回櫃檯忙,並且多觀察不遠處的王凱這顆爆炭如何慢慢涼下來。她知道,面對這樣的小孩,馬海那套跟他衝下去的方式沒用。她欣賞老祖母坐在那,用一種陪伴的方式啟動了王凱的冷卻系統。
「這裡挖不到沙豬仔2 ,只有特殊的紅電池。」古阿霞看到王凱在火塘顧著那個扔進去的玻璃罐,猜出了原因,便說,「你要抓沙豬仔,我請帕吉魯叔叔帶你去學校抓。」
「我可以看電池嗎?」
「先約法三章,你不能偷走它,我們不能讓它斷電。」古阿霞得到王凱的同意後開始整理火塘,王凱也加入整理的行列。半小時後,古阿霞用鐵鏟從火塘中央挖出那顆炭。
「我可以摸它嗎?」
「它是炭,會燙傷你的。」古阿霞看了一眼沒有介入的老祖母,說,「你摸它要小心點,它很脆弱。」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嚇到你的。」王凱輕輕伸出指尖摸炭,讓自己被燙下了一個記憶。
晚餐過後,王佩芬提著餿水來到廢棄國小。來訪的旅客多,餿水也多。她把廚房挑剩的蔬菜殘葉與果渣煮熟,加入旅客吃剩的雞骨殘餚,今天的餿水豐盛。一群豬聽見腳步聲靠近,嘴巴往木槽磨蹭。餿水倒下去,它們直接吸進肚裡,教室迴蕩肚鳴聲。
「你是要蓋學校的那位?」老祖母走過來說。
王佩芬揪眉頭,回應:「你聽誰說的?」
「王佩芬,這是你自己說的。」老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