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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古阿霞來說是災難,哪管男人原形是什麼。尤其工人們被某個人的打呼吵得集體翻身時,宿舍靜極了。古阿霞也嚇壞了,感到自己戳壞了他們的睡眠。不久,打呼再度響起,她鬆口氣走到那端找雙傻。沒想到畫面令人非常不舒服。雙傻躺在通鋪角落,兩人縮成一團做親密的動作。宿舍很暗,門口一盞微弱的10瓦蓄電池電燈泡亮著,但古阿霞沒看錯。
目擊到雙傻的行為,古阿霞有極為扞格的感受,她被褪去衣服,強迫性,羞辱地走在三十個男人夢裡,身陷狂歡的動物堆裡。那些動物不是彼此對話,是對她嘲笑。她顫抖著往後退,退到門口那盞微弱燈下。
古阿霞叫醒雙傻的工作做不下去了,恐懼蓋過一切。
這時,帕吉魯從客廳走來找古阿霞。他的預感是對的,古阿霞要是晚幾分鐘回來,肯定耽擱了。他看見古阿霞站在門口,誤以為她不敢跨進宿舍,殊不知是去了一回被嚇壞。他輕拉她的手,晃得小,晃得緊,只有曾經在伐盡過後的山坡種上檜木苗的人才會有那樣握法。
古阿霞知道誰來了,頭也不回地說:「這真是可怕的地獄。」
「我去地獄,你先回去。」帕吉魯說。
她先回客廳,經過走廊時差點踏到食蛇龜。那隻山莊的寵物到處跑,古阿霞有段時間沒看到了。烏龜老得可以成為山莊歷史風華的觀察員,沒有人知道歲數。邦查人把入侵屋內的蛇視為是惡靈,不能打死,不然惡靈不走。食蛇龜或許是趕蛇的好幫手,因此古阿霞對它有好感,後來才發現它不吃蛇,吃青菜、蚯蚓或牆上掉下來的壁虎屍體。
她抓了食蛇龜,來到客廳。客廳所有的人回頭看她,只有那個躺在火塘旁的女孩又陷入沉睡。今晚的慌亂都來自那個村落的女孩,那是發生在一小時前的事了。
女孩八歲,活潑好動,愛用手指頭偷吃鹽巴,今天卻腹痛了整個下午,被祖母餵了幾顆正露丸都不見效,晚上送到山莊來診療。莊主馬海拿出醫療箱,簡單觸診,拿出止痛藥給小女孩服用。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小女孩的疼痛沒減少,哀號也沒有少,整張臉是被揉壞掉的慘白。火塘邊的工人喝完酒,回宿舍去睡,最後離開的那位建議馬海給女孩一瓶米酒,酒是最好的麻藥。
祖母用偏方治療,要古阿霞煮個水煮蛋。古阿霞在火塘上掛起小爐,放了個土雞蛋,等水沸是漫長的,女孩的肚痛卻在沸騰狀態。蛋熟了,古阿霞用筷子老是夾漏了,有些急的老祖母用長滿繭皮的手伸到水裡掏起蛋,剝起蛋殼。沾了檜木油放在女孩肚臍眼,慢慢滾動,讓溫熱的檜木油揮發進體內。女孩的母親怪起老祖母總是用偏方治療,錯失傍晚坐最後一班流籠下山治療,也責怪自己要是早點下工就不會這樣了。
古阿霞不反對偏方,她的祖母也常用,比如熬山棕葉湯來退燒,香蕉的根與小葉黃鱔藤搗碎後加紅糖喝可以治膀胱痛,麵包樹的花粉可治療嘴角炎,枕在五張烤熱的月桃葉上可以治療頭痛。偏方無效,當安慰劑也行。一顆蛋能否緩解女孩的肚疼,試試又何妨?不行就把那顆蛋吃了,也沒浪費。
「像盲腸炎,」馬海擔心地說,「這種痛會痛死人。」
「那怎麼辦?」女孩的母親說。
「盲腸炎!」祖母驚訝地說,「叫她不要黑白吃,吃飽不要跑,東西會掉到盲腸了,也不要偷吃鹽,可是她這麼孽驍1 ,我管不住呀!」
「病情診斷是醫學中最難的;治療反而比較簡單,對症下藥,照書寫的做就行了。」馬海用手指壓女孩的右下腹部,然後放開,沒有出現反射性疼痛,那是盲腸炎的最重要徵狀。女孩卻出現發燒、噁心等類似症狀。「我沒有辦法很確定是盲腸炎,只能說很像是。」
「要緊急送下山嗎?」
「還是那句老話,有人半夜送來山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