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逆軍(7)(第2/2 頁)
:“護旗——顧參議……護旗!”
他說完,也發了狠,竟一口咬在了那女真蒲裡衡的喉嚨上,像是一隻被熊逼到了絕境的雄狐……
顧淵看著這一切,瞠目欲裂。
他跌跌撞撞自雪地上抄起一柄不知是誰丟下的刀,一步三滑衝殺過去,可他知道自己已經顧不了那隻老狐狸了!
胡六將那女真頭目死死壓在身子底下,直到確認他不再掙扎方才鬆口,最後抬起頭看了一眼顧淵——滿臉的血、嘴裡也汩汩地向外吐著血,可哪怕是這樣,也還是喘息著,朝著他嘶吼:“參議……顧三郎,你是那逆著潰軍衝鋒的人……你要活下去,救我們這最後的白梃兵!”
顧淵來不及回答,轉眼間已經正面迎上一個女真甲士,想也不想就是一刀劈過去,對方橫刀封擋,力氣大得震得自己虎口生疼!可顧淵也根本顧不上許多,只是一刀又一刀連續劈下,渾然沒有發覺自己的刀法力量,就好像是天生刻在骨子裡的記憶一樣,比之與其相對的女真武士,絲毫不落下風。
他的周圍,潰散開來的宋軍正在再度轉身殺回來,這些潰軍原本人數佔著絕對優勢,卻敗給了怯懦。
可當他們跑出幾步回頭,發現女真輕騎雖然闖入了陣列,但陣中那面旗幟竟然絲毫未動!
——拼死一戰的勇氣終於壓倒了心底的那點膽怯。潰逃的宋軍再度反捲回來,將那些女真人淹沒在一片喊殺之中。
一名受創的女真騎士失了戰馬,跌跌撞撞衝過幾個潰兵的阻攔,想要砍倒那面可惡的赤旗。卻不料被一個連甲都沒有的文官雙手持刀,硬生生地隔住。
他大吼一聲,想靠蠻力壓倒這可惡的南朝小子,卻只覺得心口一涼,低頭看見半截染血的劍鋒從自己胸口刺出。
“彬甫——你倒有幾分膽略!”顧淵一腳踹翻那已沒了生息的女真人,看清幫自己的居然是剛剛那個青衫少年,方才喘了口氣。
環視四周,只見圍繞著這面戰旗,雙方已經躺下了不下十來人,而眼看著殺入陣中的金軍也到了強弩之末,他們被徹底打散,被三五潰軍圍攏一個,只能嘶吼著困獸猶鬥。
“去尋那老狐狸,看看他是死是活!”他衝著虞允文說道。
而後,顧淵隨手扔掉手中那柄缺口無數的刀——反正這滿地都是殘肢、滿地都是兵刃,隨手一摸抄起來朝著金人捅過去就是。更何況,他似乎對這樣的殺戮技藝還有著天然的熟悉,下手也是越來越穩、越來越狠。
剛剛一番苦戰,血水已經濺了他半邊身子,讓他看上去也如沐血的猛獸,兇悍猙獰比起女真人也差不了太多。
而現在這黑衣的公子再次舉起被血浸透的戰旗,在無邊的大雪裡,衝著四野的潰軍呼喝:“——還能動的,跟我走!去救白梃兵!也是救你們自己!”
他的周圍,百餘潰軍用嘈雜的吶喊回應了這命令。
他們不知道這個半身錦緞黑衣、半身冰凝鮮血的人只是一個用錢買官的私鹽販子後代——或者他們中有的人知道,卻已經不在乎了。
戰場像修羅地獄、金人如不死惡鬼,他們若想活下去,也只能讓自己化作惡鬼,再跟著這鬼神一樣人物,拿鮮血和性命去搏一場奇蹟!
大隊大隊的宋軍潰兵顧不上整隊,跟著那殷紅的戰旗,同樣渾身浴血!
而在更遠處,幾百個原本已經失卻了戰意的男人正在向這裡彙集,從遠處的汴京城上望去,他們的身影就像是皚皚雪原中忽然泛起了一股赤潮!
“父帥……城下發生了什麼?”
遠處高聳的城牆上沒有軍士,只有一名英武的青年,問自己身旁鬚髮斑白的老將。
“沒什麼,只是有人重新點燃了那些怯懦的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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