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峙逸看到這一幕,自己也莫名其妙怔怔然要落下淚來,卻只是扭過臉不看她。
是他對不起她,卻也是她太叫他失望。
屋中此時一片寂靜,只有蘭璇帶著顫音的啜泣聲在空蕩中迴響,忽然聽見門「吱呀」一響,略略開了一道縫就要合上。
「誰?」峙逸低喝一聲。
那門半開半合的略停了停,到底是開了。
站在門口的是素琴,她手裡挽著一個碩大的包袱,身子都被壓得有些傾斜了,臉上表情有些僵硬:「……爺……我……就兩床被褥和一點吃食……放下就走……」素琴白日裡來給蘭璇送飯的時候,見她鋪上的鋪蓋都已經被那些勢利的下人順走了,覺得她著實可憐,思來想去,便趁著天要黑了,給蘭璇送兩床蓋的來。
峙逸面孔放軟了些,打量著素琴:她已經不再年輕,穿著一件半舊的夾襖,半縮著腦袋,似乎極不願意碰到他似的。
峙逸轉頭看那桌上飯碗:「這飯也是你讓人送的嗎?」
素琴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我揣度著老夫人也是一時氣忘了,所以就自作主張了。」莫非這犯了峙逸的戒嗎?應當不會吧,他也不是那般絕情的一個人。
素琴看看蘭璇那恍惚的樣子,覺得再這麼站下去頗有些尷尬,隨手放下包袱道:「時候也不早了,我還是先走了,園子裡還有些事兒沒做完呢。」對著峙逸行了個禮,想了想又對著蘭璇行了個禮:「奶奶保重。」
蘭璇見峙逸目光一直在素琴身上打轉,分明一顆心全系在了素琴身上,不再看自己一眼,莫名的醋意洶湧了出來,忽而素琴的影子同雲鳳重疊了,他們分明就是一夥的。
蘭璇從眼縫裡瞥了素琴一眼,冷冷道:「你這是裝的什麼樣子?以為我不知道,你以為你這麼假惺惺的待我,我便不會把你那些骯髒的事兒抖摟出來?哼!」她這冰冷的腔調同剛剛分明判若兩人,在這春寒料峭的夜晚裡,冷酷得幾乎要將人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要激出來。
素琴一時如被雷劈了一般,半晌無法回神,側頭看了站在一側的峙逸,連死的心都有了:「奶奶……您在說些什麼?天晚了,我也該走了。」慌慌張張就要往外走。
蘭璇卻站了起來,撫了撫鬢角,將那撕裂的衣袖放在一旁,婷婷裊裊的走到峙逸面前:「爺,素琴也不是外人,我們不妨在這兒評評理如何?你剛剛說要休我,我便不明白這個道理了,我喻蘭璇在這艾府呆了這麼些年,本本分分的,還給你生了個孩子,雖是個女孩兒,卻也是你唯一的骨肉。你卻這般不近人情,究竟是為了什麼?這府裡的人一舉一動你心裡比誰都清楚,卻也沒說要休了誰,容得他們胡鬧。哼,我待你這般好,你做什麼容不下我?」
峙逸一瞬不瞬的看著蘭璇,心底盛滿輕蔑,這種蛇蠍婦人何嘗值得他憐憫。
蘭璇嬌媚一笑:「答不上來了吧,我還沒說完呢?」
回身笑盈盈的望著素琴:「哼哼,你以為他真的不知道嗎?他不過利用你罷了,等我一走,他拿你沒了用,自然是要把你同那個髒丫頭一併沉了塘了事……」
素琴此時面如死灰,幾欲暈闕,怔怔的急得淚珠子都要下來了,絞著手中帕子,不知該如何是好。
峙逸忽然倦怠極了,喝一聲:「夠了!」轉身對著素琴輕聲道:「我們走吧!不必管她,她已經瘋了。」便領著素琴往外間走了,看也不看蘭璇一眼。
素琴一身的汗水,腳下不住打滑,一路上戰戰兢兢,這事情莫非峙逸知道?如若是這樣,依峙逸睚眥必報的性子,豈會饒了自己?什麼擋箭牌?她一點也沒有聽明白,若峙逸真的知道了,她該怎麼辦,可是看峙逸剛剛的樣子,卻也分明是維護她的,她百思不得其解,顫顫巍巍的對峙逸道:「爺,你不要聽蘭璇奶奶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