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醫院(第1/2 頁)
東北的秋天來得比別的地方更加寒冷,一九七零年,風嗚嗚的刮,擦過醫院小窗戶毛玻璃的縫隙,發出一陣陣嗡嗡的震動聲。
姜兆年站在產房外,手裡揣著還滾燙的紅糖雞蛋水,搪瓷缸子散熱快,他就把搪瓷缸子緊緊地揣在了衣服裡面。
聽到風颳毛玻璃刺耳的抓撓聲音,姜兆年連忙一隻手緊緊摟住搪瓷缸子裡的湯不晃出來,一邊快步去封住窗戶口。
女人的痛苦尖叫聲音從產房裡傳出來,那聲音像貓的爪子一樣勾著他的心一顫一顫,又像刺刀把他的心刺得鮮血淋漓。
產房裡的女人是他媳婦兒啊!
他的媳婦是那兩年前因為家裡成分關係來下鄉的沒受過一點兒苦的南方姑娘。
他的媳婦兒沒受過這東北的風的凌冽,也沒有體驗過生孩子這樣痛苦的事。
姜兆年聽著別人覺得尖銳的痛苦嘶叫,只覺得自己的心像開了個血糊糊的口子。
再苦再累都沒有掉過一滴淚的男人的眼裡現在卻是溼潤潤的。
“喲,這女人生孩子啊,就是費勁。”旁邊其他孕婦待產的家屬聽著也不忍。
“沒辦法咯,女人都得來這麼一遭,受老大罪了。”
等待的婦人摟著自己有點寒意的胳膊,把身上不是很均勻的襖片兒扯了扯,繼續伸著老長脖子看。
哇哇的啼哭聲響起來,大家都一溜風跑到西門看護士抱出來的娃。
四個娃娃和抱著小嬰兒的護士被待產家屬們團團圍了起來,小嬰兒剛出生的時候都是溼噠噠的,面板紅彤彤像猴子,確實是不太好看。
但是這裡面有個護士抱著的小娃娃看起來卻胎毛濃密烏黑烏黑,面板粉白粉白,足斤足兩的像只肥嫩的小蟠桃。
嚯,這小娃兒長得福相!
江錦書頭昏欲裂,她死活睜不開自己的眼睛。
什麼東西裹著她,那麼重那麼溼,還有一陣難聞的味道環繞著她,睫毛也沾著水,打不開。
“這個是床號1號的嬰兒,五斤四兩,是個男孩兒,來做登記。”
“這個是床號2號的兩個嬰兒,六斤二兩,和五斤三兩,是龍鳳胎,來做登記。”
“這個是床號3號的嬰兒,七斤四兩,是個女孩兒,來做登記。”
家屬們的反應各不相同,本來還隱隱期待這個漂亮的娃兒是自己家的,三號床的小娃兒再有福相,結果也就是個女孩兒嘛,生個龍鳳胎或者男孩兒才是有福相的嘛。
一聽完護士報的結果,剛剛還看三號床嬰兒熱切的目光,也變成了慶幸和憐憫。
也不知道是誰家的,生個丫頭片子,丫頭片子嘛,長得再有福相,那也不如男孩有福相。
哎喲,還不來領,本來想看看來領這小丫頭片子的那家人,結果被護士催著去登記去了。
只有姜兆年,一頭奔進孕婦的那間產房,只是還沒靠近,就被陪床的護士長虎著臉趕出去了。
“說了孩子的裹布帶了標在西門,孕婦倉房暫時還不能進入,三個孕婦,下面都沒收拾好,也不曉得醫院廣播怎麼做的安全常識,感染了怎麼辦。”
守門那個護士沒反應過來就叫姜兆年闖進來了,快靠近孕婦才被陪床護士呵斥著出門。
那護士長嘴裡說完了突然闖進來的姜兆年,又說起了守門的實習護士。
“走的什麼神啊,知道的你是實習護士,不知道以為你是領導呢?杵在門口有人進來了也不知道說一聲,知不知道這樣在崗不做事容易出事故,還想陪床,這樣怎麼陪。啊?你告訴告訴我。”
陪床護士長眼刀刷刷的往小護士身上扎。
守門口的實習護士唯唯諾諾地不敢作聲,只敢連連道歉。
這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