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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小多分攤一個套間:二間不到九米的小臥室,合用廚房和衛生間。很多東西我在這裡忽略,不願意詳細描述,比如廚房,臥室和浴室各有三種不同的蟑螂;四十多歲的阿拉伯妓女就住在我們的樓上,她無論回家有多麼晚,總是騰騰騰一溜煙的跑上樓梯,整個老樓都在作響;房東咒罵她,我們也聽得到;還有羅納河無休止的水聲,夜闌人靜的時候,激盪的尤其響亮。
我在自己的電腦上看那些或富有或自在的旅行者拍攝的豔麗的里昂城的照片時想,原來真是這樣的,同一個世界,落到每個人的眼裡不一樣,我的里昂與你的里昂不一樣。
小多在我眼睛前面打了一個響指::“齊慧,你小小年紀又在假深沉。”
我把她的手推開:“下個星期我要考試了,求求你饒了我,我把這一段好好看完。等會兒啊,我做粉絲湯給你喝。”
她笑著說:“我只跟你說一件事兒,房東估計是想要提房價,她要趕咱倆走,一切由我來應付,問你什麼,你都說不知道。”
此時有人在外面敲門,聽手法不像房東。我們兩個都警惕起來,有一會兒沒說話,直到外面那人用南方口音的漢語說:“小多,是我。”
她一聽便眉開眼笑,蹦蹦跳跳的去開門,走到門口對我說:“哎,慧慧,粉絲湯請你多做一份。”
我點頭,向她擺擺手:“可以啊,只要你的動靜不太大就好。”
那必定是她的新男友。每有更替,小多便像一隻興高采烈的白兔子。但她在這方面也有自己的原則:她從來不找外國人。
開始熟絡起來的時候,我確實討教過這個問題。小多在鏡子裡面看著我說:“說什麼呢?我反正是要回國的人,我能把老外也帶回去嗎?做人要有道德,我少惹些情債才好。”然後她自己又笑了,掩著嘴巴,“再說,我的法語太不靈光,交流起來誠費勁了。”
這一天不是小多的幸運日。南方男孩剛進了她的房間,兩人敘談不久,我們套房的門又被敲響了,我停了筆,他們那邊也不說話了,一牆之隔,三個人如剛才一樣豎著耳朵聽,直到外面的人說:“小多,快開門,是我!”
來人是剛剛跟她分手的北京同鄉鄭傑,脾氣那才叫一個不好呢,人品比脾氣更不好。他被小多發現劈腿,跟一個泰國女孩在床上,小多上個星期把他給解僱了,誰想到他今天又找上來了。
我們同時開啟自己的房門,我看著小多和她的新男朋友,他們兩個也看著我。
有一點我是可以給小多打包票的:你別管她換人換得有多快,但她從來不劈腿。可是眼下的局面太難看了,就因為她換得太快,現在根本就是跟上一個還未解聘就搭上了下家的架勢。
小多先向我作揖拱手,然後讓南方男孩到我這邊來。
我先是皺眉不肯,然後沉默就範。
那男孩先是驚訝的看著我們,然後也服從了既定的安排,踱到我身邊來。
我們三個無聲無息地達成了一個默契:小多還是單身,那男孩變成了我的“男友”。
鄭傑進來就嚷:“小多,咱倆不能就這麼玩兒完。”
小多說:“憑什麼不能?”
“你把……還有……還給我。”
我回了自己的房間,坐在床上,書沒法看了,熱鬧爭先恐後的往我的耳朵裡面鑽。鄭傑跟小多斤斤計較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漸漸我明白了,他其實不是來挽回小多的,他就是來討債的。
南方男孩站在我的門口,在我的腳踏車旁邊,一直在聽他們在外面理論。
他的個子不高,身上是一件寶石藍色的襯衫,很名貴的牌子,我認識是因為我們班上的一個男孩穿這個牌子——他換過兩輛法拉利。這件奢侈品出現在這個貌不驚人的留學生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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